第620章：不可视
夜色如墨，天穹之上，星辉寥落，映照着大地上战火连绵的群山。
顾瑜一行四人御空而行，风穿过长空，猎猎作响，仿佛在低语着某种古老而幽深的语言。
虞秋池走在顾瑜身旁，衣袂飘飘，白色蕾丝轻薄长裙在夜风中微微浮动，宛若月光织成的幻影。
她银白色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猩红色的瞳孔在夜色下闪烁着幽幽光泽，微微蹙起的眉心透露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
她侧眸望着顾瑜，几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但顾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淡淡地道：“有什么想说的？”
虞秋池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低头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顾瑜……你真的一定要去吗？”她声音极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
顾瑜并未停下脚步，黑眸深邃如渊，夜风吹拂着他的发丝，投下些许冷峻的影子。
“你怕我死在那里？”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然而眼底却没有丝毫轻松。
虞秋池微微咬唇，红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当然知道顾瑜现在的实力，甚至知道他有着比世人所能想象的更恐怖的底牌。
可那片花圃不同，它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从未有人能活着离开，即便是曾经的蛊天尊，也未曾留下任何关于它的记述。
虞秋池就诞生在那里，她感觉哪怕是天尊那样的人物，也不可能创造出那么惊世骇俗的地方，她一度怀疑那片花圃是天地伟力形成的一片无主之地只不过后来被蛊天尊发现之后据为己有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她的声音低了几分，白皙的手指在袖口之下微微收紧，“你知道吗？连时间长河都无法追溯到那片花圃的真相，它仿佛是从所有历史中被抹去的一段空白。”
“所以？”
顾瑜的声音依旧平静，他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方，眼神中透着千年不变的执着。
虞秋池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沉声道：“它不是未知，而是‘不可知’。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她的语气比往常更加凝重，带着一丝罕见的急切。
“‘不可知’……”顾瑜轻轻重复了一遍，目光微微闪烁，仿佛在咀嚼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
半晌，他突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也带着一丝无奈。
“所以，连你都想劝我停下？”
虞秋池轻轻抬起眼睫，猩红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神色，“我不想让你现在去，起码要再等等。”
这一刻，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没有一丝戏谑，也没有往日的淡然。
顾瑜微微一怔，随即缓缓勾起嘴角，声音低哑：“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现在留给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说完之后顾瑜藏在袖中的左手不自然地悄悄攥紧，这个细节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顾瑜……”
虞秋池的心中一紧。
“九千年前，我遍寻天下，九千年后，我轮回至今，却依旧找不到它的踪迹。”顾瑜轻叹，眼中藏着难以言喻的执念，“可如果它真的不存在，为什么我始终能感觉到它的‘缺失’？”
“这第九只蛊很有可能就被天尊藏在那片没有人能够轻易踏足的地方，即便我猜错了那里也应该有天尊留下的后手，我迟早都是要去的。”
他的声音极轻，却像是落入深渊之中的回音，一圈一圈，绵延不绝。
“这也是师尊遗言之中交代我的事情……”
虞秋池看着他，指尖微微颤了颤。
她想说：“真的值得吗？”
她想说：“或许它真的只是不存在。”
可她知道，她劝不住他。
这个男人，即便是站在这个世间的巅峰，仍旧在追寻着九千年来未曾解开的谜团。
就像一枚被抹去的棋子，它明明不在棋盘之上，可棋局却仍然为它留了一席之地。
这，才是最让人不安的地方。
半晌，她缓缓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当她睁开双眼时，那双猩红的瞳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疏离。
“……罢了。”她淡淡地道，声音透着几分妥协，“既然拦不住你，那就走吧。”
顾瑜微微勾唇，算是默认了她的态度。
远方的天际，黑云翻滚，一片压抑的沉寂笼罩在大地之上。
虞秋池走在最前方，银白色的长发随微风轻轻飘动，柔软的蕾丝轻薄长裙勾勒出她纤细而优雅的身影，在黑暗中宛如一抹幽冷的晨曦。
她的步伐沉稳而轻盈，每一步都恰到好处，仿佛在遵循着某种无形的韵律。
顾瑜与她并肩而行，目光深沉，黑色的衣袍在夜色中融入虚无，整个人像是某种潜伏在暗处的幽影。他的步伐看似随意，却始终与虞秋池保持着相同的频率。
身后，小白和羲和亦步亦趋，沉默不语，气息收敛至极，仿佛他们四人只是这片黑暗中游离的鬼影。
然而，越是靠近花圃，这片大地就显得越发不对劲。
没有虫鸣，没有兽啼，甚至连最基本的空气流动都变得诡异而沉闷，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捏紧，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这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有点异常。”
终于，在走了半个时辰之后，顾瑜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嗯。”虞秋池轻轻点头，猩红的瞳孔中倒映着夜色，“我也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大家都小心一点吧。”
这条路，他们走得太顺利了。
按理来说，蛊天尊的花圃之地，早在万年前就被世人视为禁忌之地，不论人类还是异族，凡是踏入其中者，皆有去无回。
可如今，他们竟然一路畅通无阻。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顾瑜的黑眸微微一眯，目光扫过四周，隐隐感觉到一丝不适。
因为这里，太“干净”了。
地面上没有尸骨，没有血迹，甚至连半点生命痕迹都不存在，仿佛这里从未有过活物的存在。
“我们已经进入花圃的外围了吗？”小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惕。她一手扶着腰间的短刃，另一只手的指尖缭绕着一缕若隐若现的金光，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按理来说，我们应该已经遇到第一层阻碍了。”羲和的声音同样冷然。
虞秋池微微蹙眉，正要开口，忽然之间她的脚步猛然顿住，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
“停下。”她低声道，语气罕见的凝重。
顾瑜目光一闪，立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前方的枯草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干瘪至极的尸体。
那尸体宛如风干的木乃伊，皮肤紧紧包裹着骨骼，脸庞扭曲，嘴巴大张，仿佛在死前曾进行过无声的惨叫。
而更诡异的是，他的周围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就像是某种恐怖的存在，瞬间抽干了他的一切生机。
“……”
小白深吸一口气，缓缓握紧了刀柄，眼神凌厉。
羲和没有说话，她缓缓抬起手，指尖绽放出一缕微弱的神圣金光，落在尸体之上。
刹那间，尸体瞬间化作飞灰，彻底消散！
不仅仅是血肉，就连骨骼，乃至尸骸的灰烬，都没有留下！
小白脸色微变：“这……到底是？”
“不是普通的死亡。”虞秋池缓缓蹲下，白皙的手指拂过地面，红瞳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这里……曾经存在‘不可视’的痕迹。”
顾瑜微微眯眼，语气低沉：“不可视？”
“某种力量，剥夺了这里的一切。”虞秋池轻声道，她缓缓起身，手指微微收紧，“只要被观测就会失去存在的现实。”
空气，骤然变得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