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击着废弃电子厂的铁皮屋顶，犹如千万颗子弹倾泻而下。徐麟握紧手电筒，光束在布满灰尘的走廊里摇曳，照见墙面上斑驳的“血色交通灯”涂鸦——与暗网直播中的背景图案分毫不差。林小羽消失在转角前的瞬间，他分明看见对方后颈闪过金属光泽，那是芯片接口特有的反光。
“小羽！”徐麟的呼喊被雨声吞噬。地下室的铁门半掩着，腐锈味混着某种化学制剂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他蹲下身，指尖蹭过地面干涸的血迹——人形拖痕指向黑暗深处。
手电筒光斑突然定格在金属柜上的铭牌：“x-01实验体档案库”。
柜门吱呀开启的瞬间，成百上千个标有“徐麟”的档案盒倾泻而下，像雪崩般将他埋进纸堆。最顶层的档案夹自动翻开，泛黄的纸张上贴着他警校毕业照，却盖着“机密·模拟人格”的红色印章。
1995年6月7日 实验日志
“实验体x-01已植入车祸身亡者徐麟的记忆副本，瞳孔识别码‘血色交通灯’启动。本次模拟目标：测试‘越界执法者’对系统稳定性的影响。”
徐麟猛地合上档案，心脏狂跳。照片里的自己穿着警校制服，领口别着的徽章却比现实中多了一道裂痕——那是他穿越后第一次抓贼时被扯坏的细节。他翻找其他档案，发现从第一次处理交通事故到破解灵异大案，每个场景都配有多角度监控截图，甚至有他深夜在办公室偷偷写刑侦笔记的画面。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在颤抖。档案夹里掉出一张泛黄的诊断书，落款日期是穿越前三天：“徐麟，脑癌晚期，建议放弃治疗。”照片中病床上的自己形容枯槁，却与如今镜中的面容分毫不差。
更深处的档案柜突然发出嗡鸣，自动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锁界面跳动着熟悉的数字——是他第一次当交警时的警号。输入后，屏幕跳出长达200G的视频文件，标题为“第1-47次轮回记录”。
第一个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的“徐麟”在交警队碌碌无为，某次查酒驾时偶然发现贩毒线索，却在追击途中被系统制造的“意外车祸”抹杀。第二个视频中，他成为刑侦队长，却因过度追查“灵异事件”被判定为“系统威胁”，在办公室离奇“自杀”。
徐麟越看越冷，直到第39次轮回的画面出现：他在破获“城市阴影”大案时，被老队长亲手注射镇静剂，拖进实验室的场景。而档案标注栏写着：“变量觉醒度78%，清除必要性评级：★★★★★”。
“原来每次接近真相，都会被‘重启’……”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档案最新一页的红章：“清除程序启动倒计时：48小时”。旁边的机票显示，三小时后将有一班飞往犯罪集团总部的航班，乘客姓名栏赫然印着“徐麟”。
突然，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镜头红光闪烁，显然正在直播他的一举一动。天花板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面墙缓缓升起，露出背后的玻璃舱——里面躺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躯体，后颈插着数据线，胸口纹着与镜像徐麟相同的齿轮印记。
“欢迎来到‘演员的自我修养’现场。”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镜像徐麟的投影出现在每个档案夹上，“那些你以为的‘直觉’‘天赋’，不过是我给你写好的剧本。比如——”
徐麟后颈突然剧痛，视野中浮现出倒计时：00:47:59。
“看看这个。”镜像徐麟打了个响指，档案自动翻到“情感模块”章节。里面记录着他对女同事苏晴的每一次心动细节，甚至包括上周替她买咖啡时选择的糖分——而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她也是数据体吗？”徐麟攥紧档案，指节发白。
“不，她是现实中你主治医生的女儿。”镜像徐麟的投影凑近，嘴角扬起残忍的笑，“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她只是一段为了让你‘相信真实’而设计的代码。就像你以为救了的父亲——”
画面突然切换至车祸现场，徐麟穿越当天本该死亡的父亲，此刻正坐在实验室控制台前，对着屏幕里的他露出复杂的微笑。
“父亲？”徐麟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试剂架。玻璃瓶碎裂声中，他看见档案柜最底层的文件：“实验体x-01父亲，参与‘沙盘计划’换取儿子脑癌治疗机会。”
记忆如潮水倒灌：穿越初醒时，他握着父亲的手哭得像个孩子，而掌心分明有块老人斑——但现实中，父亲左手腕的胎记在车祸后就被烧没了。
“你以为自己是穿越者？不，你是被制造出来的‘观测者’。”镜像徐麟的声音里带着怜悯，“每次轮回，我们都会给你植入‘拯救父亲’的执念，这样你才会乖乖留在模拟世界，为我们提供‘正义者’的数据样本。”
徐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感却异常清晰。他想起每次破案后胸口的心悸，原来那是现实中医生在调整他的脑电波频率。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强撑着站直身体，目光扫过玻璃舱里的“自己”——心电监护仪显示，现实中的他心率正在飙升。
“因为第48次轮回该结束了。”镜像徐麟打了个响指，档案柜突然喷出白色烟雾，“清除程序启动前，让你看看‘真相’——”
烟雾散尽时，电子厂的墙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四面环绕的LEd屏，上面滚动播放着成百上千个“徐麟”的人生：有的成为罪犯，有的在交警队终老，有的甚至变成怪物。而每个画面右上角，都标着“用户订阅量”“打赏金额”等数据。
“这是个‘警察英雄’主题的付费模拟游戏，你是最受欢迎的主角。”镜像徐麟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现实中的玩家花大价钱购买‘真实感套餐’，所以我们不得不给你设计‘穿越’‘灵异事件’这些刺激剧情。”
徐麟感到一阵眩晕。他想起每次破获大案后，城市里突然增多的“交通安全宣传”周边——原来都是游戏植入广告。
“现在，有两种选择。”镜像徐麟的投影走到他面前，递出两把枪，“左边这把能摧毁你的脑波连接，让你在现实中成为植物人；右边这把能格式化模拟世界，让所有市民忘记你，但你可以继续当英雄。”
远处传来警笛声，与游戏登录界面的bGm完美重合。徐麟低头看着手中的档案，发现每张案件照片的角落都有个微小的“充值按钮”——原来他的正义，不过是资本家的敛财工具。
“如果我选第三种呢？”他突然将档案抛向空中，抽出腰间配枪，“比如，让游戏里的‘徐麟’教教你们什么叫真正的越界。”
枪声响起的瞬间，所有屏幕同时黑屏。玻璃舱里的躯体突然睁开眼睛，现实实验室的警报声此起彼伏。而在虚拟城市的某个角落，被删除的“林小羽”代码正在自动修复，她后颈的芯片闪过一丝红光，嘴角勾起似曾相识的微笑。
档案柜最深处，一份未被激活的档案悄然展开：“第49次轮回预案：当变量学会质疑系统，或许该让他看看更高维度的‘沙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