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凌晨三点，徐麟将额头抵在智能交通中心的防弹玻璃上，雨水顺着发丝流进伤口，刺痛混着耳鸣在神经里炸开。他身后，占卜师的尸体已被雨水冲刷得发白，首领抱着弟弟的遗体蜷缩在服务器残骸中，机械地重复着“本该一起死”的呓语。城市的警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却被呼啸的风声撕成碎片。
“徐警官！”林悦的声音穿透雨声，她搀扶着浑身是血的王志强，手中的U盘在闪电中泛着冷光，“技术科追踪到暗网主节点，就在……”她的话音突然被尖锐的轮胎摩擦声截断。七辆警车组成楔形阵，冲破警戒线直逼众人，挡风玻璃后的警员眼神呆滞，瞳孔里流转着诡异的蓝光。
徐麟反手拔枪，却摸到空荡的枪套——在教堂坍塌时，他把配枪塞给了重伤的局长。雨滴砸在柏油路上腾起白雾，警车前灯穿透雨幕，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是‘恐惧之眼’的感染！”林悦拽着王志强后退，“他们把怨气数据注入警用通讯系统了！”
徐麟猛然想起首领临死前的狂笑：“暗网里的信徒已经收到献祭坐标……”他掏出手机，暗网论坛的倒计时正在疯狂跳动，距离“恐惧之眼”实体化还剩27分钟。更令人窒息的是，论坛置顶帖的浏览量已突破三百万，评论区满是“血祭开启”“向恐惧之神臣服”的癫狂言论。
“分头跑！”徐麟将林悦推向侧门，自己却迎着警车冲去。第一辆警车急刹在他身前半米，车门弹开的瞬间，他侧身滚进车底，抓住传动轴借力翻身，膝盖重重撞碎后窗玻璃。驾驶座上的警员脖颈青筋暴起，转头时露出的笑容让徐麟寒毛倒竖——那笑容与首领在教堂时如出一辙。
“你以为能逃？”警员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整个城市的监控都是我们的眼睛，每辆警车都是我们的爪牙。”他突然猛踩油门，警车在积水的路面上打滑，朝着路边的加油站直冲而去。徐麟从后座扑向前排，手肘锁住警员咽喉，余光瞥见仪表盘上闪烁的红点——那是全市所有感染警车的定位，此刻正以交通指挥中心为圆心，呈辐射状扩散。
千钧一发之际，徐麟猛地打方向盘，警车擦着加油站的加油机冲进绿化带。他撞开变形的车门滚到地上，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五名感染警员从其他警车中跃出，手中警棍泛着幽蓝的光。徐麟抓起路边的石块，却在此时听见王志强的惨叫。
百米外，林悦正将王志强护在身后，七八个信徒从街角涌出，他们脸上涂着神秘符号，手中火把在雨中明明灭灭。徐麟正要冲过去，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弹出：【别相信女人，她口袋里的U盘是假的】。他瞳孔骤缩，想起林悦接过U盘时不自然的停顿——那U盘金属外壳的反光，与首领平板电脑的材质如出一辙。
“林悦！把U盘交出来！”徐麟大喊，却看见她突然将U盘插入腰间的便携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全市交通信号灯同时转为血色，路口的自动驾驶汽车开始疯狂鸣笛，朝着人群冲撞。更可怕的是，路边的电子广告牌全部亮起同一画面：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在数据流中若隐若现，下方的倒计时变成了15分钟。
“你果然发现了。”林悦的声音变得冰冷，她身后的王志强突然瘫倒在地，嘴角流出黑血，“十年前，我丈夫就是守墓人之一。但比起用怨气复仇，我更喜欢看着整个城市在恐惧中崩溃。”她举起平板电脑，上面密密麻麻的代码正在重组，“那些信徒不过是棋子，真正的‘恐惧之眼’核心，早就藏在你们最信任的人身上。”
徐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起局长交给他的钥匙——钥匙柄上的符号，与首领戒指内侧的纹路完全吻合。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他抬头望去，却见印有警徽标志的直升机舱门打开，局长抱着昏迷的女儿站在舱口，枪口对准下方。“徐麟，对不起。”局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但我不能让二十年前的真相永远被掩埋。”
直升机下方突然垂下绳索，林悦抓住绳索飞身而上。徐麟朝着直升机开枪，却发现子弹被某种无形屏障弹开。首领的尸体突然抽搐着站起，空洞的眼窝里爬出数据流凝成的黑蛇，缠上徐麟的脚踝。“加入我们，”首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穿越重生是偶然？其实你不过是‘恐惧之眼’选中的容器……”
剧痛从脚踝蔓延至全身，徐麟眼前闪过穿越时的画面：他前世倒在血泊中，凶手手中的枪上刻着与现在如出一辙的符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终于明白——所谓的“破获灵异大案”，不过是神秘组织为了激活他体内力量设下的局。而此刻倒计时归零，天空中裂开一道血红色的缝隙，城市所有电子屏幕里，那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在实体化。
“不！”徐麟怒吼着拔出匕首，刺向自己手腕。鲜血滴落在地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占卜师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赴死的决绝，而是解脱的释然。匕首上的符号与地面的雨水接触，竟泛起微光，形成一道与首领戒指、局长钥匙相同的纹路。徐麟猛然将匕首插入地面，整座城市的数据流开始倒卷，血色天空出现无数裂痕。
“原来如此……”首领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你才是真正的‘镜渊符’宿主！”随着话音落下，所有感染警员恢复清醒，直升机失控坠落，林悦的尖叫混着爆炸声回荡在雨幕中。徐麟跪倒在地，看着暗网论坛的页面全部变成空白，远处的电子广告牌重新亮起晨光。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徐麟在废墟中找到半块破碎的警校徽章——那是他前世拼死保护的物证，此刻与局长的钥匙符号完美契合。手机震动，技术科发来最后一条信息：【检测到全市数据流中残留的“恐惧之眼”碎片，正在向交警大队地下聚集】。徐麟握紧徽章，走向警车。黎明前的黑暗尚未散尽，但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敌人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