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在林涛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觉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敲击过,宿醉的后劲还在折磨着他。伸手摸索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编辑吴明的催更消息赫然在目:“快更吧大佬,我等着看完睡觉呢,要不然我觉都睡不踏实!”
可就在他准备回复时,一阵清脆的闹铃声突然响起,那熟悉又陌生的旋律让他心头一颤。记忆中,这是他大学时用了整整四年的起床铃——《卡农》的钢琴版。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廉价日光灯管在头顶泛着冷白,狭小却整洁的宿舍里,上下铺铁架床吱呀作响,床铺上印着皮卡丘的卡通床单皱成一团,书架上堆叠的《中国现当代文学》课本边角卷起,墙上贴着周杰伦泛黄的演唱会海报。
“林涛,快起床了,要迟到了!”门外传来室友王强急促的呼喊,那声音带着未脱的少年气,惊得他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林涛喉咙发紧,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没有戒指,皮肤细腻而充满活力,指甲缝里干干净净——这分明是一双年轻了二十岁的手!他踉跄着冲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生锈的镜子里,映出一张带着青春痘的青涩面容,碎发翘在头顶,黑眼圈是熬夜赶论文留下的痕迹。镜中人眨了眨眼,他也跟着眨了眨眼,心跳在胸腔里撞出擂鼓般的轰鸣。
二十年了。他永远记得这个清晨。二十年前的今天,他因为睡过头错过专业课考试,自此自暴自弃,在网吧通宵打游戏荒废学业。毕业后草草找了份文员工作,直到三十岁才重新拾起笔杆子,在吴明的力挺下成为畅销作家。可成名后的纸醉金迷,让他再也写不出打动人心的文字,甚至……他闭上眼,不愿想起苏晴车祸离世时,自己正在灯红酒绿的庆功宴上推杯换盏。
“叮——”手机震动打断思绪。解锁屏幕,时间显示2005年10月15日,而短信收件箱里躺着一条未读信息:“学长,我是文学社的苏晴,想约您聊聊小说创作。”
林涛的手指剧烈颤抖。这是他和苏晴的第一次联系。上辈子,他因为沉迷游戏忽略了这条短信,等想起来时,苏晴已经转系离开了。而此刻,短信发送时间是7:50,距离苏晴出车祸的十字路口监控记录,刚好剩下24小时。
“林涛!真要迟到了!”王强踹开宿舍门,拎起他的书包就往他怀里塞。林涛盯着镜子里年轻的自己,忽然笑了。他抓住王强的胳膊:“快!借我你的电动车钥匙!”
“你疯了?这节可是陈教授的课!”
“比上课更重要!”林涛把课本一股脑倒在床上,从床底拖出尘封已久的笔记本电脑——那里面存着他后来所有成名作的灵感大纲。当清晨的阳光再次落在键盘上,他敲下的不再是应付催更的流水账,而是一封写给吴明的邮件:“如果三年后你看到这封信,请务必联系我。”
电动车的轰鸣声刺破晨雾,林涛朝着短信里的地址疾驰而去。后视镜里,年轻的自己嘴角上扬,眼神里燃烧着二十年后早已熄灭的光。这一次,他要救下苏晴,重拾纯粹的热爱,更要让吴明知道——那个真正的“催更大佬”,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