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默将日青多吉提供的关于王宏志的情报记在心里,但视线却仍未从赵正业的照片上移开。
日青多吉虽然否认了与赵正业的深交,但提及到的“一年多没往来”这几个字眼,却让叶默抓住了重点。
因为赵正业和朱青扎布断交的那段时间,正是19岁的藏族女孩桑姆失踪的时候。
直觉告诉他叶默,这两者之间,或许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片刻后,叶默收起照片,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的瞧着日青多吉开口道:“王宏志的线我们自然会跟,但现在,我们需要知道关于赵正业和你弟弟交往的一切细节,他们常去东北哪里?玩赛车的具体地点是哪些?除了玩赛车,他们还一起做什么?”
听着叶默的连续几个问题,日青多吉浑浊的眼睛眨了眨,他努力的回忆了一下,随后回答道:“具体去什么地方……我真的不是很了解,好像去过哈尔滨那边玩过冰面摩托,当然,两个有钱的纨绔子弟凑在一起,无非是烧钱、找乐子、玩女人。朱青扎布那时候迷恋一个东北的模特,好像就是赵正业介绍的。”
“模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郑孟俊立刻追问道。
“这我哪还记得?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破事了。”日青多吉摇了摇头道:“好像姓李?还是刘来着,总之听我弟弟说,那女模特长得很高很白,后来我弟弟还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但那点钱对我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玩儿女人嘛,很正常的,但我还是告诫过朱青扎布很多次,让他不要太出格。”
闻言,郑孟俊在一旁快速记录,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突然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片刻后,郑孟俊看向叶默,思索了片刻后道:“叶队,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我们要不先回去?”
叶默看着郑孟俊点了点头,郑孟俊随即站起身,收起笔录本。
“行了,后续如果有需要,我们可能还会再来找你。”叶默对着日青多吉说了一句,然后
就和郑孟俊两人离开了问询室。
来到问询室外面,郑孟俊随即又开口问道:“叶队,看来这个赵正业和朱青扎布真的有关系,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调查?”
叶默脚步未停,边走边沉声道:“不能再拖了,这个赵正业,我必须和他见一面,由此才能确定此人究竟有没有撒谎,从这家伙来到甘孜这边打探情况的行为来看,这家伙一看就是沉不住气的人,面对这种心理素质不够强硬的人,他有没有撒谎,我应该能看得出来。”
闻言,郑孟俊也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当下我们的时间不足,在无法立案的情况下,上级领导也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只能利用你这个测谎的本事,来巩固我们的推理。”
郑孟俊的意思是,在没有证据支撑的条件下,只能让叶默通过传唤调查的方式,去试探赵正业的反应。
虽然测谎并不能作为证据,但至少心里面有个底。
如果就连叶默都认为赵正业没有撒谎的迹象,那么此案继续从赵正业身上调查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这时候,叶默继续道:“这个赵正业大概率还留在甘孜这边,现在马上调查他的位置,如果他还在当地,就立即传唤他过来调查,如果他已经回去了泸州,那你我大概率要亲自去一趟了。”
“好,我回去之后就去找刘队长,调查一下赵正业的行踪。”郑孟俊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也正是这一点,能让他在身为叶默助手的时候,令叶默的工作时常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很快,叶默和郑孟俊回到了支了队。
回到支队之后,郑孟俊快步走向刘队长的办公室。
他心里清楚,能否尽快找到赵正业的行踪,直接关系到后续调查的走向,容不得半点耽搁。
推开刘队长办公室的门,刘队长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中,眉头微蹙,似乎在处理棘手的事务。
见郑孟俊进来,他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疑惑地问道:“郑队,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刘队,我们需要立刻调查赵正业的行踪。”郑孟俊语气急切,将情况简要说明了出来:“赵正业很可能还在甘孜,找到他,我们才能进一步核实案件相关信息,要是他已经回泸州,我们就得亲自跑一趟了。”
刘队长听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深知这个案件的特殊性和紧迫性。
“好,我马上安排人手,通过监控系统和酒店住宿登记信息排查,尽快给你们答复。”说完,他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有条不紊地布置起任务。
与此同时,叶默回到了临时办公的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里不断梳理着目前掌握的线索。
日青多吉提到的赵正业与朱青扎布的交往细节,还有桑姆失踪的时间点,这些碎片化的信息看似很分散,但却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在他脑海中收紧。
然而,大概过了不到两个小时,郑孟俊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叶队,找到了!赵正业还在甘孜,他住在城南的一家温泉酒店里,我们已经联系了酒店,确认他现在还在房间内。”
听到这句话,叶默猛地站起身来,没想到,赵正业果然还没走,而且距离支队仅仅只有不到十公里的位置。
“好,安排人立刻出发,去酒店传唤他来公安局调查!”
“是,我马上去安排!”
听到叶默下达的命令之后,郑孟俊带队迅速整理好相关证件和笔录材料,驱车赶往城南的温泉酒店。
抵达酒店后,郑孟俊向酒店工作人员表明身份和来意,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赵正业所住的房间门口。
来到门口之后,郑孟俊迅速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赵正业先生,我们是警察,有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请开门。”
房间内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接着门被缓缓打开。
赵正业穿着一身休闲装,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中带着惊恐,但很快便强装镇定地问道:“警察同志,找我有什么事?我没犯什么错啊。”
郑孟俊目光如炬地盯着赵正业,语气平静的道:“赵先生,我们只是有一些情况想向你了解,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回警局接受询问。”
赵正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几秒,他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我跟你们走,但我需要先收拾一下东西。”
“可以,但请你尽快,我们的时间有限。”郑孟俊说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赵正业,防止他耍什么花招。
赵正业转身走进房间,快速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期间不断偷偷观察郑孟俊的表情。
几分钟后,他提着一个小行李箱走了出来:“好了,我们走吧。”
两名办案人员则是一左一右,将赵正业夹在中间,走出了酒店房间,上车之后便朝着警局的方向驶去。
车内的气氛十分压抑,没有人说话,只有车子行驶的声音。
赵正业坐在后排,双手紧紧握着,眼神飘忽不定,显然内心十分不安。
郑孟俊通过车内后视镜,将赵正业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更加确定,赵正业身上大概率藏着秘密。
很快,赵正业被带到了支队调查室,叶默也收到消息赶忙跑了过来。
来到调查室,就见到郑孟俊对着叶默点了点头。
“叶队,我们确定里面的就是赵正业本人,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这家伙虽然有些紧张,但对我们的工作还是很配合的,一路上也没有问什么。”
“这样的情况不对劲,这和我预想的不一样,一会儿进去之后,你们都别说话,交给我来就行。”
叶默认为,这个赵正业平静的有些反常了,正常人被警察带走,一定会不停地询问对方是因为什么事情。
可这家伙居然平静的出奇,就好像,知道自己要被调查一样。
听到叶默所说,郑孟俊和其他几名办案民警都点了点头。
很快,叶默带着郑孟俊和小王两人来到了调查室。
调查室里,叶默见到了这个饲料厂的老板赵正业。
他来约莫四十来岁,身材微微发福,穿着价格不菲但款式低调的休闲装,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他此刻正坐在询问椅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看似镇定,但微微蜷缩又松开的手指,以及偶尔快速扫视环境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叶默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缓缓坐下,木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询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郑孟俊和小王分别坐在两侧,动作利落地打开记录本和录音设备,纸张翻动声与设备按键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正式而压抑的氛围。
“赵正业先生?”叶默开口,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正业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双手在桌下悄悄握紧。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嘴角却有些僵硬:“是我!警官,不知道这么大阵仗把我请来,是为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刻意放轻松,但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他暗自祈祷,希望只是例行问话或者自己误会了什么。
叶默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用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定赵正业,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
赵正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不自觉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几秒后,叶默才缓缓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
闻言,赵正业沉默了一下,脑子飞速转动,试图找出最合理的解释。
他随后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昨天晚上打了小卡片上面的电话,叫了一名应召女来酒店,我知道嫖娼是违法的,我愿意接受处罚。”
说完这番话,他暗暗松了口气,自以为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甚至开始盘算着要交多少罚金、需要耽误几天工作。
听到赵正业这句话,叶默和郑孟俊等人都愣住了。
郑孟俊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小王则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
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
怪不得这家伙一路上表现得这么平静,原来,在他看来,警方找到他的原因,是因为他昨晚进行了嫖娼活动。
这对于一个有钱的商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大事,交了罚金拘留几天就可以走了,不会对他的生意产生根本性的影响。
但如果他是一名公职人员,那这种事情就足以毁掉他的职业生涯。
在得知了赵正业之所以如此平静的原因之后,此时的叶默也终于打消了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
他随后表情变得更加严肃,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盯紧赵正业,声音冰冷得像寒冬里的北风:“我们不是因为这个才找你的。”
此言一出,赵正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脸上褪去。
他看着叶默那张冰冷的脸,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后背渗出冷汗。
“不……不是因为这个……那……那是因为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和不解,原本的侥幸心理彻底崩塌,一种更大的不安笼罩了他。
见到赵正业脸色前后突然出现的巨大变化,此时的郑孟俊和叶默两人都察觉到了什么。
两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彼此的心里都有了数。
这时候,叶默直接开口道:“赵正业,有个叫朱青扎布的人,你认识吧?”
听到朱青扎布这几个字,赵正业整个人浑身一颤,就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额头上开始冒出了豆粒大的汗水,就仿佛有人用枪指着他一样。
他此刻表现出来的不是紧张,而是恐惧,是一个人害怕到了极点才会表现出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