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真打算买？”
段珺坐在台阶上啃冰棍，侧眼望着林听。
林听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不然呢？我不买干嘛让你看？”
段珺没说三里屯和这栋楼有多破，只说：“你知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家英语辅导班？一块告示栏上，十个里有五个英语补习的广告。”
林听依旧淡然：“那多好啊，都省得我打开市场了。”
段珺：“……？”
她在口出什么狂言？
“如果一个地方连一家英语补习班都没有，那我想要发展，得从出国留学和英语学习的必要性开始普及，这儿就不一样了，市场已经很成熟，我只要比同行做得好就可以了。”
段珺叼着冰棍杆看着她：“你就这么有信心你能比他们做得好？不夸张的告诉你，十个开英语补习班的，有八个是大学老师下海的，你的老师拿什么跟人比？”
“我的老师……”
林听想了想那对卧龙凤雏，捡好听的说：“他们是北大的。”
段珺：“……”
“他们的兼职身份是诗人和摇滚乐手。”
段珺：“……”
“我们还有很专业的面签培训老师，以及自己编写的经过一年时间积累考验的教材。”
段珺摸着下巴：“听着挺厉害……那你手续要怎么办？别说我没告诉你啊，我在这方面是真没人脉——你克汪海亮，教育克我。”
林听老神在在：“我上边有人。”
她的淡定引起了段珺的兴趣：“什么人？你在京城还认识教育口的人？谁啊？分量够吗？”
林听回身把汽水瓶还给小卖部，换了个泡泡糖：“出门前，我拜了孔子。”
段珺：“……？”
“你有病吧！”
“怎么了？做教育的不尊孔子？这像话吗？”
“你这不是生意吗？”
“是生意，也是教育。”林听慢吞吞把泡泡糖掰成两半，分了一半给段珺，“我活一次，总不能只赚钱吧。”
段珺瞧着林听，莫名觉得她有点儿厉害。
她一直知道她不止是个一门心思钻钱眼、唯利是图的商人，这也是她能和林听胡混到现在的原因。
她有时候甚至会觉得，那天在迪厅，她把自己的位子让给这丫头，是她那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段珺伸手接过半块泡泡糖，边拆包装纸边问：“你这是打算分我一半利，让我给你找关系？”
林听茫然：“啊？我就是嫌一块泡泡糖太大了，嚼着累啊。”
段珺：“……？”
她错了。
错得离谱。
林听继续说：“我都说了我上边有人，我用你找什么关系？”
段珺：“……”
那年那月那日，她勾住林听的腰就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
没有之一！
93 年的三里屯还没有整条街的酒吧，不，它现在连一家酒吧都没有。汽配和服装这类传统生意才是这儿的主流产业。
又因为距离大使馆较近，住在这边的外国人不少。
林听琢磨着，外国人多好啊，学生出校门偶遇外国人直接练口语的机会都多了呢。
她们两个在路边闲磕牙，等了小半个钟头，段珺的那位小学同学的父亲才坐着出租车姗姗来迟。
他有些谢顶，大腹便便，穿着名牌戴着金表，瞧着像是个富贵人。
段珺乐呵呵的站起来，朝他打招呼：“付叔！您好，我是段珺，不好意思啊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付叔微笑着摆摆手：“不碍事，我刚巧在长安路那边见合伙人，不然早来了。”
他微笑着拍了拍段珺的头，然后又后知后觉似的收回手：“可不能拍了，小段珺现在可是说句话就能左右京城地皮归属的人，不是以前那只会捣蛋的小丫头了。”
这话细品起来多少带着些试探意味，显然这位付老板也拿不准段珺说要买他的这栋破楼到底是谁的意思。
段珺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只装傻不接话：“您净会拿我开心，在您付大老板面前，我什么时候不都是小丫头么？”
付叔笑容不达眼底，瞧着段珺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小段珺真是长大了。”
顿了顿，他直接开价：“我等会儿还有个合同要签，就不客套寒暄了——这栋楼我现在的确没什么用处，你们想买也可以，五十万。”
段珺不由得皱了下眉：“付叔，我们真心实意要买，您给个实在价。”
“虽然这是三里屯，但也不算太偏僻，五十万还嫌贵？”
付叔轻笑着，“这些年发展得这么快，深城一个小渔村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才用了几年？咱这儿可是皇城脚下，再过上十年，这地方说不准也是市中心了。”
“我说五十万，还是念在你和我家小崽子是同学的份上，换作别人，八十万我都不考虑的。”
“你……”
林听伸手拦了下很不专业的段珺，自己微笑着上前，朝付叔伸出手，用自我介绍打断了他的节奏：“付叔叔您好，我叫林听，想要买这栋楼的人就是我。”
付叔微愣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只是段珺的朋友，倒是没想到真正要买房的人是她。
他没道理落林听的面子，仍旧微笑着，与她握了一下手：“小林，你好，这个价格你觉得……”
“其实我买房子只是想做个补习学校，”林听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您知道的，补习学校哪用得了这么大的地方？是段珺姐跟我讲，您这房子空了许多年了，想卖，我这才来瞧瞧。”
“你……”
林听兴致寡淡，并没有对这栋楼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只保持着表面的客气：“实在没想到您的心理预期价格这么高，也怪我没有提前问一句，耽误您时间了。”
林听压根就没有要讲价的意思，浅笑着继续说：“置业是大事，我这儿也还有几处地方没看过，您容我再考虑考虑，过些日子给您答复。”
说罢，她直接看向一旁影子似的许桃：“桃子，给付叔拦辆车，然后我们也准备回了。”
许桃的速度哪是寻常人能比的？
不过片刻功夫，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并预付了车钱。
付叔显然被这行事速度整得有些懵，但话都说到这儿了，他还能不上车走人？
那不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付叔被迫上车，临走前，还不忘维持着表面体面：“那也行，小林，你想好了让小段珺打我大哥大就好。”
林听不由得笑了：“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