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铿!!!”
邪刀挥出的刹那,黑紫色刀气如同一道撕裂天地的伤疤,自潮皇宫主舰甲板直斩向茜泾镇。
江面上的水流被刀气裹挟,瞬间凝结成黑色冰晶,又在邪气灼烧下化作滚烫的蒸汽,白雾弥漫间,连夕阳的余晖都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紫色。
柳生赤潮悬立于半空,黑色和服下摆被狂暴的气流吹动,腰间邪刀不断嗡鸣,仿佛在贪婪地渴求鲜血与魂魄。
城墙上,松修艰难地抬起头,长青剑插在砖缝中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望着那道足以将城镇劈成两半的刀气,嘴角溢出鲜血,眼中却没有丝毫退缩——下方城墙根下,几名澍葵派弟子正将受伤的百姓护在身后,孩子们的哭声透过风声传来,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支撑。
“绝不能让这刀落下!”
松修咬碎牙床,刚要调动仅存的真气,却被身旁的第五魂按住肩膀。
第五魂的重剑早已脱手,左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他摇了摇头,声音嘶哑:
“没用的……断岳境之上的力量,不是我们能挡的。”
话音刚落,刀气便已逼近城镇上空,地面开始剧烈震颤,城墙上的砖石纷纷脱落,砸在街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茜泾镇内,百姓们的哭喊瞬间淹没了一切。
南街的大娘抱着年幼的孙儿缩在灶台后,灶台上的陶罐摔在地上碎裂,滚烫的米粥溅在她的手背上,
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捂住孙儿的嘴,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滑落。
西巷的铁匠铺里,李铁匠将妻儿护在铁砧后,双手紧握着烧红的铁钳,眼中满是绝望——他曾用这双手打造过无数兵器,
此刻却连举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遮天蔽日的刀气压下来。
联军阵营中,汤克宽猛地踏前一步,腰间长刀出鞘半截,赤红的气血之力从他周身喷涌而出,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的盔甲早已被鲜血染透,左臂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
守御境的气势轰然爆发,将身旁几名摇摇欲坠的士兵稳稳护住。
“都给我站稳了!”
汤克宽的吼声穿透混乱的哭喊,
“我们是大明的兵,身后是百姓,就算死,也要死在城墙上!”
可柳生赤潮的气势如同乌云盖顶,数百丈范围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联军士兵们握着兵器的手开始颤抖,有人的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甚至有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那是来自更高境界的绝对压制,
如同蝼蚁面对巨龙,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生出。
唯有几名白发苍苍的老剑客,眼中燃起决绝的光芒,
他们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双手结印,竟是要以损耗寿元为代价,施展禁术提升境界。
“柳生小儿!休得放肆!”
一名身着灰袍的老剑客嘶吼着,周身真气骤然暴涨,原本苍老的面容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我中原武林,岂容你这蛮夷撒野!”
他手中长剑泛起白光,正要跃起,却被柳生赤潮轻蔑的目光扫过,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将他按在地上,胸口传来“咔嚓”的脆响,
老剑客喷出一口鲜血,长剑脱手飞出,插入地面颤抖不止。
柳生赤潮低头看着脚下如同蝼蚁般的众生,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用生硬的中原话嘲讽道:
“如此弱者,也敢反抗?你们中原武者,不过是一群守着过时典籍的废物,连自己的家国都守不住,还敢妄称武林正统?”
他手中邪刀再次举起,刀身上的黑紫色光芒愈发浓烈,周围死去的倭寇、剑客乃至海兽的尸体,
纷纷腾起一缕缕浑浊的邪气,如同游蛇般朝着邪刀汇聚而去。
江面上,海兽的尸体早已冰冷,此刻却被邪气裹挟着悬浮起来,
浑浊粘稠的雾气穿透鳞片,将其血肉消融成一团团浓稠的邪液,顺着刀气的轨迹涌向柳生赤潮。
城墙上,渡边苍介的尸体同样被邪气缠绕,他的眼珠爆裂,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缕邪气融入刀身。
这一幕让联军众人目眦欲裂,不少人红了眼眶,握着兵器的手青筋暴起。
“狗贼!我跟你拼了!”
一名年轻的剑客嘶吼着,猛地拔出腰间短剑,朝着柳生赤潮的方向冲去。
他的师父刚刚死在渡边苍介的邪术下,此刻看到仇人尸体被如此亵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他刚跑出两步,便被柳生赤潮散发出的邪气击中,身体瞬间被冻成冰块,
随后“咔嚓”一声碎裂成无数小块,鲜血溅在旁边士兵的脸上,滚烫而刺眼。
“以血灌瞳仁!拼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联军阵营中响起一片整齐的嘶吼。数十名剑客同时咬破舌尖,
将鲜血抹在眼睑上,他们的瞳孔瞬间染上血红,周身真气暴涨,境界竟硬生生提升了一个层次。
一名原本只是凝气境的年轻剑客,此刻周身真气如同烈焰般燃烧,他握着长剑,朝着空中的柳生赤潮纵身跃起,剑尖直指其心脏:
“我乃青城门下弟子,今日便用你的血,祭奠我师门!”
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明军士兵们也纷纷举起长刀,将刀刃划破手掌,鲜血滴落在刀柄上,原本疲惫的眼神变得狂热。
汤克宽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却没有阻止——他知道,此刻唯有鱼死网破,才有一线生机。他深吸一口气,
同样将鲜血抹在刀身上,守御境的气势再次攀升,手中长刀泛起赤红的光芒,朝着柳生赤潮怒吼道:
“柳生赤潮!来战!”
柳生赤潮看着下方疯狂的众人,眼中的轻蔑更甚。
他缓缓吐出倭语:
“潮皇血天。”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中的刀气骤然暴涨,原本百丈宽的刀痕瞬间扩散到数百丈,如同一片黑色的天幕压向茜泾镇。
空间仿佛被撕裂,发出“滋滋”的声响,江水中的鱼虾瞬间翻起白肚,黑紫色的邪气顺着江水蔓延,
所过之处,江水竟渐渐变成了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液。
城镇中的百姓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有人开始绝望地祈祷,有人抱着亲人痛哭,还有人拿起家中的菜刀、锄头,
朝着城墙的方向跑去——他们或许不懂武功,却知道身后是自己的家园,就算是死,也要和家园死在一起。
南街大娘将孙儿藏进地窖,自己则拿起灶台上的铁锅,颤巍巍地朝着街道尽头走去,
她的丈夫曾是明军的一名士兵,战死在抗倭的战场上,此刻她要替丈夫,守住这个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茜泾镇上空突然泛起一团浓郁的黑雾。
黑雾如同活物般翻滚着,瞬间扩散到数百丈范围,将那道恐怖的刀气拦在半空。
柳生赤潮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这股气息古老而沧桑,带着令人心悸的魔威,绝非他所认知的任何一种力量。
黑雾缓缓散去,一道身影赫然出现在空中。
那是一名身着华丽黑袍的白发青年,
黑袍上绣着繁复的金色魔纹,魔纹随着他的呼吸不断闪烁,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流转。
他的面容英俊非凡,肌肤如同玉石般白皙,宛如二十五六的青年,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藏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冷漠,他已经见证了千百年的兴衰。
银白色的长发在黑色雾气的环绕下缓缓飘动,发梢偶尔闪过一丝金色的流光,既带着谪仙般的出尘,又有着魔君独有的威严,
周身的魔气如同潮水般涌动,却又诡异的不会伤及下方的百姓与联军,只是将柳生赤潮的邪气死死压制。
城墙上的汤克宽看到这道身影,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莫潇的计策,成了!
早在出发前,莫潇便已告知他魔门会派遣强者支援,
只是没想到,来的竟是魔门之主,魔君。
柳生赤潮死死盯着空中的魔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境界远在自己之上,那股魔威如同泰山压顶,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但他毕竟是潮皇宫之主,很快便压下心中的忌惮,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用中原话说道:
“阁下便是魔门之主吧?久仰大名。如今中原武林混乱,
我潮皇宫有意与魔门合作,平分天下,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魔君漠然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只可笑的蝼蚁。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低沉,如同玉石相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无知蛮夷,猪猡腐朽。就凭你,也配与本君谈合作?”
这句话如同利刃般刺中柳生赤潮的自尊心,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暴怒。
“敬酒不吃吃罚酒!”
柳生赤潮怒吼一声,脖颈处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猩红的邪眼赫然睁开,邪眼中迸射出浓烈的邪气,瞬间将周围的空气染成黑色。
“既然你不肯合作,那便一起死吧!”
邪眼猛地一凝,数百道黑紫色的刀罡瞬间从柳生赤潮周身爆发,每一道刀罡都有丈许宽,带着分川断岳的威势。
刀罡在空中扭曲变形,化作一只只狰狞的邪兽——有的形似猛虎,却长着三颗头颅,口中喷吐着黑色的火焰;
有的如同巨蟒,鳞片上布满了倒刺,信子上带着剧毒;
还有的宛如雄鹰,翅膀展开足有十丈宽,利爪闪烁着寒光,朝着魔君扑去。
“吼!!!”
邪兽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黑色的火焰与剧毒的雾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恐怖的包围圈,将魔君困在中央。
下方的联军众人看得心惊胆战,汤克宽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随时准备支援——虽然他知道,
自己的力量在这样的战斗中或许微不足道,但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魔君被柳生赤潮击败。
可魔君却依旧立于空中,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他看着扑来的邪兽,嘴角勾起一抹嗤笑,声音依旧平淡:
“百载时光,本君见过的邪术不计其数,你这点伎俩,也敢在本君面前装作?”
话音落下,他周身的魔气骤然暴涨,黑色的魔稠如同海啸般翻涌,瞬间扩散到数百丈范围。
“天杀虚影·魔相。”
魔君轻声吐出六个字,话音刚落,魔稠中便响起无数道整齐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道身影从魔稠中走出,竟是一支由魔气凝聚而成的军队。这些魔气武者身着黑色的盔甲,
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旁门兵刃——有的手持狼牙棒,
棒身上布满了尖刺,散发着血腥的气息;有的握着短刃,刀刃上泛着墨绿色的剧毒,让人望而生畏;
还有的扛着巨斧,斧刃上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劈开山岳。
这支魔气军队足有百人,每个人都栩栩如生,盔甲上的纹路、兵刃上的光泽,甚至眼中的杀意,都与真正的武者别无二致。
他们整齐地排列在魔君身前,单膝跪地,齐声喊道:
“参见!”
声音洪亮,震得空中的邪兽都微微一顿。
柳生赤潮看着这支魔气军队,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能感受到,每一名魔气武者都有着不弱于凝气境的实力,百人联手,足以碾压一支精锐的武林队伍!
“这不可能!”
柳生赤潮嘶吼着,
“魔气怎会凝聚出如此真实的武者!”
魔君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只是轻轻抬手:
“杀。”
一个字,如同下达了死亡的指令。
魔气军队瞬间起身,朝着邪兽们冲去。
手持狼牙棒的魔气武者率先跃起,一棒砸在三头猛虎的头颅上,黑色的魔气与邪兽的火焰碰撞,
瞬间爆发出浓烈的烟雾,三头猛虎发出一声惨叫,头颅被砸得粉碎,化作一缕缕邪气消散在空中。
握着短刃的魔气武者身形灵动,如同鬼魅般穿梭在邪兽之间,短刃划过巨蟒的鳞片,墨绿色的剧毒瞬间侵入邪兽体内,巨蟒的身体剧烈抽搐着,很快便干瘪下去,化作邪气消散。
扛着巨斧的魔气武者则势大力沉,一斧劈开雄鹰的翅膀,黑色的羽毛与邪气一同飘落,
雄鹰失去平衡,朝着江面坠去,在半空中便已消散。
空中的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阶段。魔气武者们配合默契,时而分散牵制,时而联手攻击,
百种旁门魔功轮番施展——有的施展“毒雾术”,墨绿色的雾气弥漫开来,让邪兽们痛苦嘶吼;
有的施展“血煞功”,周身泛起血色的光芒,每一击都带着撕裂般的力量;
还有的施展“傀儡术”,将消散的邪气凝聚成傀儡,反过来攻击柳生赤潮的邪兽。
柳生赤潮看着自己的邪兽不断被屠戮,眼中的暴怒越来越浓。
他猛地举起邪刀,再次凝聚出一道巨大的刀罡,朝着魔君斩去:
“我看你能挡到什么时候!”
刀罡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瞬间突破魔气军队的阻拦,直逼魔君面门。
魔君依旧站在原地,连动都未动。一名手持盾牌的魔气武者见状,立刻冲上前,将盾牌挡在魔君身前。
“砰”
的一声巨响,刀罡狠狠砸在盾牌上,黑色的魔气与邪气相撞,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冲击波。
盾牌瞬间布满裂痕,手持盾牌的魔气武者也被震得后退数步,身上的盔甲碎裂了大半,
但他依旧死死挡在魔君身前,没有让刀罡前进一步。
“废物!都是废物!”
柳生赤潮怒吼着,再次凝聚出数十道刀罡,朝着魔君和魔气军队疯狂斩去。
可魔气军队如同铜墙铁壁般,将魔君护在中央,无论柳生赤潮的刀罡有多恐怖,都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
反而有越来越多的邪兽被魔气武者斩杀,柳生赤潮体内的邪气也在不断消耗,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雾气突然从柳生赤潮身后袭来。
他心中一惊,急忙转身,却看到一名魔气武者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手中短刃直指他的后心。
柳生赤潮仓促间举起邪刀抵挡,“叮”的一声脆响,短刃与邪刀相撞,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刀身传来,柳生赤潮被震得连连后退。
还未等他站稳,更多的魔气武者围了上来。手持狼牙棒的魔气武者一棒砸向他的肩膀,柳生赤潮急忙侧身躲避,却被手持巨斧的魔气武者抓住机会,一斧劈在他的腰间。
黑色的魔气瞬间侵入他的体内,撕裂着他的经脉,柳生赤潮喷出一口鲜血,
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血弧,重重地砸在潮皇宫主舰的甲板上,将甲板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柳生赤潮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体内的邪气被魔气死死压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抬头望向空中的魔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怒不可遏——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败得如此狼狈,败在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魔门之主手中。
魔君缓缓降落在主舰的甲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柳生赤潮,眼中依旧是那片漠然:
“本君说过,你,不过是只蝼蚁。”
他抬起手,黑色的魔气在掌心凝聚,就要朝着柳生赤潮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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