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莫潇瞪的睚眦欲裂,秋鸿剑狂放出鞘。
“铿!!”一声剑鸣跟随着的乃是势若奔雷的剑气。
“呲啦——”
“嗤!!噗——”
那怪物血光大放的眼神之中竟露出了恐惧之色。白色的剑芒如练匹一般直接在地面上划开一道丈许的剑痕。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一条臂膀带着血雾冲天而起。
那凶兽在慌乱之中已经露出人形,显然是有人加班而成。
他吃了莫潇一剑便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当机立断舍臂求生,同时脚下血雾涌动。
口中嘶哑着怪叫一声,身子靠墙挪动三寸霎时间化作残影朝着城外掠去。
“不好!他想跑!!”
莫潇目光一凝,脚下一点不慢,徐啸天阳步踏出化作残影跟随而上。
柳昤双在莫潇话音未落的刹那,足尖已如点水蜻蜓般在青瓦上一点,
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那速度快得几乎拖出残影,宛若被狂风裹挟的箭矢,破开夜幕朝着血色人影猛窜而去。
“刷!刷!”
血色人影肩头血雾翻涌,不知催动了何种诡秘秘法,身形竟如鬼魅般在楼宇间闪转腾挪,
每一步踏出都带起一串猩红的雾霭,其迅捷程度竟已无限逼近破空境武者的身法,
瓦片被踏得“噼啪”碎裂,碎屑飞溅如雨。
莫潇足踏徐啸天阳步,身形时而如清风拂柳,时而如惊雷乍起,秋鸿剑在鞘中不住嗡鸣;
柳昤双的“平静无波步”更是施展到了极致,裙裾翻飞间几乎与夜色相融,两人一左一右持剑紧追,
三道身影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展开追逐,快如流星追月,衣袂破空之声划破沉寂的夜空。
盏茶功夫过去,两人已如附骨之疽般逼近至十丈之内。
“铿!”
柳昤双手腕翻转,玉鸢剑骤然出鞘,刹那间刺骨的坼寒之气如潮水般溢散开来,
所过之处的瓦片上瞬间凝结出细密的冰棱,连空中飘落的雨丝都化作了细碎的冰晶,在月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光。
血色人影似是被背后的寒意刺中,猛地回头,
只见前方已是波涛滚滚的江水,墨色的浪涛拍打着岸边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
他眼中的慌乱骤然被暴戾取代,杀意如实质般喷薄而出。
“吼——呀!”
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吼撕裂夜空,他猛地踏碎身下一角飞檐,整个人竟借着反震之力滞于半空,
腰身如麻花般骤然拧转,双手在胸前划出诡异的弧线,
血雾自掌间狂涌而出,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残影,朝着柳昤双兜头罩下。
“刷!”
柳昤双眸光一凝,早在对方转身的刹那便已识破其伎俩。
感受着那股仅止于混圆境巅峰的气息,她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天枢!”
一声清叱如冰珠落玉盘,万千道阴寒之气自玉鸢剑刃爆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极蓝剑光骤然亮起,
宛若夜空坠落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冰色尾焰,悍然刺破那片血色迷雾。
“砰!砰!”
剑光过处,血雾瞬间被冻结成冰,在空中凝滞成一片片猩红的冰晶,
其中裹挟的数十枚圆形暗器应声碎裂,化作齑粉飘落。
突然!
那些碎裂的暗器之中竟爆出点点深绿色的液珠,腥臭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如泼天毒雨般朝着柳昤双面门罩来——那毒液在空中甚至冒着丝丝黑烟,显然剧毒无比。
柳昤双眼神一凛,足尖在虚空虚点,硬生生止住前冲的身形,如一片柳叶般向后飘退,试图避开这致命毒雨。
就在此时,莫潇已如疾风般掠至她身前。他侧身翻越上屋顶,手中秋鸿剑猛地挥出,
刹那间一片圣洁的清辉自剑刃绽放,如月华倾泻大地,将两人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长空皓月真气!”
天上月华与地上剑光交相辉映,形成一道莹白如玉的光幕。
那些深绿色的毒液一触碰到光幕,便如滚汤泼雪般瞬间消融,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噗通!”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息之间,血色人影看准时机,
一个鱼跃翻身,如断线的风筝般坠入滔滔江水之中,只在水面上留下一层淡淡的血色,
转瞬间便被湍急的水流冲刷得无影无踪。
莫潇满脸凝重脸色不是很好看。
“以人为祸,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昤双来到他的身边有些清冷的说道
“那人装神弄鬼,又以人为血食估计是魔门邪派中人。不过那身法显然是用了什么血灌瞳仁般的秘法,又被你斩了一臂估计不死也废了。”
莫潇听罢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惋惜的说道
“可惜没有留下他,不然可以推测出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
听闻柳昤双又说道
“放心吧,刚刚那道剑气打入他体内了。此番放他回去后这畜牲的主人知道了,也必然再出招到时候自见分晓。”
“有理。”
莫潇知道柳昤双的坼寒剑气是何等霸道,只要是武者被坼寒入体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忽的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
“走!还有那条断臂!”
说着两人又运起轻功朝着城内赶去。
客栈内,已经卸下了乔装的小米儿和莫潇三人对立而坐。
桌子上则是摆放着一只手臂,莫潇几剑将外面的装束破去,露出了里面苍白之中透着黑紫血管的血肉。
莫潇伸出手来,手中运起皓月真气笼罩其中探查一番。
一盏茶过去,他神色复杂的收回了手。
小米儿沉声问道
“怎么样,是魔门吗?这等残忍手段………”
柳昤双也看着他,可莫潇却有些挣扎的摇了摇头。
“这次或许真的和魔门无关。”
“啊?”
“为何!”
柳昤双小米儿两人直接问道,莫潇则是低沉的解释道
“我们出江湖以来也与魔门邪派多有交手,其真气特性大概也有所了解。”
他回忆着以前的战斗跟两人细细的说道
“魔门真气走的路线看似凶残但也有理可循。说白了就是掠人生机,无论是精气还是孩童先天之气都是夺他人造化归于己身。”
话音落下,小米儿和柳昤双脑海之中也回想起了以往见到的魔门中人纵使功法凶残但也是抽取练功,不会像今日这般粗糙难看。
“但刚刚那人决然茹毛饮血生啖血肉,什么精气生机溢散不说就是其目的也大不相同。”
莫潇说着指向那断臂皮肉上的黑色血脉说道
“这不是炼法,而是养法。”
“养法?”
听到这两个字,小米儿凝重无比的升起真气笼罩在断臂之上。随后看着两人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居然是真的,此人……不!这个畜牲居然视同类为食以养其身!!”
这个结论一出,三人的脸色都难看无比。
他们都知道哪怕是魔门邪派抽取生机修炼也只是视他人为丹药,说白了吸来的药性还是要自己炼化。
但这人却是摒弃了五谷杂粮,自然无比的将同类做畜做粮供养己身,杀人不过是寻常吃饭而已。
纵使是见过了那些魔修的莫潇和小米儿也感到一阵阵恶寒。
“真……该死啊!!”
莫潇冰冷的吐出这几个字,眼中的杀意纵横,周围空气都冷了下来。
这样的人跟五胡乱华时的那帮畜牲有什么区别。
小米儿更是干脆,手中赤色一现,那条断臂霎时间化作灰烬。
柳昤双挥袖一扫将渣子直接送出窗外,挫骨扬灰了。
“那现在如何。”
柳昤双看着莫潇问道,
“等!自会有人来寻。”
他冷冽的回答道。
“好!”
……
就这样一夜过去,三人吃过饭之后就在一间屋内打坐修炼,或者说三人都在憋着一口气,想要扫清邪魔。
天刚蒙蒙亮,窗纸外便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那声音极有规律,每一步落下都带着甲叶碰撞的“哐当”轻响,像是有人拖着千斤重物在行走,地面被震得微微发麻,连窗棂都跟着颤了颤。
莫潇霍然睁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秋鸿剑似有感应,在鞘中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在呼应着外面的动静。
他侧头看了眼柳昤双,她早已坐起身,玉鸢剑横放在膝头,指尖正轻轻摩挲着冰凉的剑鞘;
小米儿也从打坐中醒来,手按在腰间的爪套上,眼神警惕地望向门口。
“来了,我去开门。”
莫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低声道,起身时顺手理了理衣襟,昨夜打斗留下的褶皱被抚平,又恢复了那副沉静从容的模样。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晨光顺着门缝涌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门口立着的军士身披明光铠,甲片上的漆皮虽有些剥落,露出底下青黑色的铁色,却被打磨得锃亮,反射着刺目的光。
他约莫三十上下,脸颊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
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过莫潇时带着审视,落在他身后的柳昤双与小米儿身上,又多了几分戒备。
“可是‘剑道魁首’皓月大侠?”
军士的声音带着常年喊杀留下的沙哑,却异常洪亮,震得人耳膜发颤。
莫潇颔首:
“正是在下。”
“在下太仓卫百户周猛。”军士抱拳行礼,铁甲碰撞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奉大人令,特来相请。”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了几分,
“各路英雄与军中将领已在虎丘集结,专候大侠移步。”
莫潇心中一凛,果然与爷爷预料的不差,这太仓州的乱子,绝非寻常江湖纷争。
他沉声道:
“周百户稍候,我等片刻便好。”
转身回屋,三人动作迅速。柳昤双将玉鸢剑系在腰间,又把几小块军粮塞进袖袋;
小米儿换上一身劲装,背上那个装着军粮的紫光檀木箱,爪套被他别在腰后,顺手抓了块干饼塞进嘴里;
莫潇则检查了秋鸿剑的剑穗,确认不会在打斗中碍事,又将剩下的军粮仔细收好——爷爷留下的东西,想必在虎丘之上用得上。
片刻后,三人随周猛来到客栈后院。
三匹骏马正拴在老槐树下,马鬃被梳理得顺滑,马蹄上裹着防滑的麻布,马鞍旁还挂着水囊与干粮袋。
周猛翻身上马,缰绳一勒,黑马打了个响鼻,他回头道:
“莫大侠,山路崎岖,我等快马加鞭,午后便能到虎丘。”
四骑踏着晨露出发,马蹄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却没人在意。
穿过死寂的太仓州城,越往东走,路上的行人才渐渐多了些,多是背着行囊的江湖人,腰间佩剑鼓鼓囊囊,神色匆匆,显然都是往虎丘去的。
午后的日头渐渐烈了,远处的虎丘已清晰可见。
层峦叠嶂的山峰被墨绿色的密林覆盖,像一头伏在地上的巨兽,山道蜿蜒如蛇,盘绕着伸向山顶,
隐约可见旗帜在林间晃动,有江湖门派的杏黄旗,也有军中的“明”字旗。
越靠近山脚,气氛越显肃杀。密林山道间,连绵二里的营地如长龙般盘踞,灰布帐篷密密麻麻,却按门派划分得泾渭分明:
居中的营地最是气派,竖着一面黑底金字的大旗,
“境英门”
三个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笔力遒劲,透着股刚猛之气。
帐篷前的空地上,十几个弟子正演练剑法,他们个个身形魁梧,背上的重剑足有三尺长,剑身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一人挥剑劈砍,重剑砸在地上的青石上,“铛”的一声,火星四溅,青石竟被劈出一道裂纹,周遭弟子齐声喝彩,气势如虹。
而两侧的密林边缘,青衫弟子往来穿梭,衣袂与树叶摩擦发出“沙沙”轻响。
长青门的翠色长剑在林间反射着斑驳的日光,像是将整片林子的绿意都凝在了剑上。
外围的营地透着股阴冷气息,澍葵派弟子多穿蓝紫衣袍,帐篷的边角绣着黑色的葵花图案,在日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营地周围的地面泛着淡淡的黑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几个弟子正蹲在地上擦拭佩剑,
剑刃上沾着暗红色的污迹,擦剑的动作粗鲁,眼神阴鸷,偶尔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像是随时会扑上来撕咬的野兽。
更远处的空地上,另立着数十顶大小不一的帐篷,便是长歌剑宴余下的散修。
这些人不拘装束,有穿粗布短打的,有披锦袍的,却个个腰间佩剑,剑穗随风摆动。
而在虎丘山脚最外围,一圈手持长矛的军士正来回巡逻。
他们的甲胄上沾着未干的泥点和暗红色的污迹,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每隔十步便有一个哨卡,卡上的军士双目圆睁,紧盯着来往的江湖人,稍有异动便手按刀柄,气氛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
周猛勒住马缰,指着山顶道:
“莫大侠,前面便是虎丘山门,总兵大人与各派掌门正在山顶的一总厅等候。”
莫潇抬头望去,只见山顶的密林间露出一角飞檐,隐约有旌旗飘动。
他握紧了秋鸿剑的剑柄,剑身传来的凉意让他心神一静——虎丘之上的风雨,怕是比太仓州城的夜,还要猛烈得多。
“走吧。”
他轻声道,策马朝着山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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