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繁枳的容貌有了些松动，那个男人更加引诱说道：“爸爸妈妈没告诉你这是错的吧？”
繁枳懵懂地摇了摇头，男人笑着点点头，道：“这就是没错了，除了过程中有一点点疼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副作用。”
“真的？”
两个在旁边帮腔的护士也点头说道：“对啊，尤其你才十六岁，身体恢复起来就更快了。”
那男人依旧循循善诱道：“你看啊，我们这是青城精神病院，是大医院，不是那种小作坊，我们怎么可能做违法的事情呢？”
繁枳皱着眉头，故意露出迟疑的神色：“但是……”
男人立刻追加着条件：“你只需要和我们签一份协议，只要做好保密工作，今天做完小小的手术，晚上就能拿到钱。”
“但是，这种事情要是合法的话，你这里，就不应该这么冷清了吧？”
繁枳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脑袋，纯良的双眸在那个男人脸上轻轻扫过，说出来的话，却让那个男人心脏狠狠一紧——
不远处的走廊之中，传来一声若隐若现的惨叫，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尖锐刺耳，好几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声波透过悠长的走廊，在几人身边缓缓回荡——
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急匆匆地赶来，直冲男人跑去，满脸焦急，手套上面，似乎还有擦伤丝丝血迹——
“院长，出事了，刚才那个……”
他说到一半，看着繁枳的模样，语气飞快地一转：“刚才那个女人做到一半就反悔了，一直在乱动，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男人的眉心微微皱起，看着繁枳的容貌，安抚着：
“把小妹妹带进去吃药，我去看看。”
繁枳乖巧地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了收手机，悄悄看了看自己直播间的观看人数。
一百八十万。
既然人数足够，江祉野又在杀过来的路上，繁枳瞬间放松了下来，也不闹腾了，地府百鬼被这栋医院里的鬼魂吓破了胆，繁枳索性关掉了地府直播，跟着那几个警惕的医护人员，走到了大楼的内部。
不得不说，这一栋偏楼的走廊被设计得迂回环绕，繁枳走走停停，越来越深，四周的空气越发的寒冷，就连脚步声都有了回音。
一开始繁枳还能有恃无恐，想带着这一百八十万人仔细看看这个代孕机构的内幕，可是当越走越深时，她的脚步逐渐放慢，眉心也皱了起来。
她一甩手，娇纵得直接往地上一坐，抱怨着：“太远了，你刚刚打了我，我走不动了。”
一开始那个男护士本来就不喜欢繁枳，看到对方这个态度，眼中的恶意再也不掩饰，丝毫不留情地开口：“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在威胁我？”
繁枳起身，伸出手指着护士的鼻子，跟电视上那些任性娇纵的大小姐一样，趾高气昂地开口：
“刚才那个人可是很想让我跟你们做这笔生意的，我现在因为你不做了，你自己和你的上司交代去！”
她才不管交代不交代，她现在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等一下！”
护士终于急了，他恶狠狠地瞪了繁枳一眼，终于妥协道：
“本来只是想给你安排单独病房的，既然你这么心急，那我就大发慈悲，给你转到其他病房吧。”
病房。
还真是侮辱了这个名词。
繁枳内心冷笑，而护士也拉开一个房间的门口。
房间门隔音功能似乎做得特别好，繁枳在门外的时候一点响动都没听到，但是门拉开的一瞬间，里头传来一股难闻的味道，汗臭，尿骚，发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让繁枳一瞬间感觉双眼都被这阵气味狠狠地熏到了。
护士挑衅地看了繁枳一眼，道：“进去啊。”
进去？
繁枳悄悄回头，看着自己刚才走过的悠长的走廊。
江祉野并没有来，而凭她的体力，根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这个男人追上。
繁枳乖乖地跟在了男人身后，目光幽深，走进了那闷热闷臭的房间之中。
房间里躺着不少女人，只是她们各个面色苍白如纸，在简陋的床上捂着肚子或者头部，不停地呻吟着。
也就在这个时候，繁枳才突然恍然，那个扑面而来，甚至让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气味，叫做死亡。
这些都是做完了取卵手术的女子，她们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静静地修养着，仔细看，有些人周身都已经开始散发了一股臭鱼烂虾的味道，想必是清洁不到位，闷热不止，便生出了各种病菌。
繁枳看着这些或许是为了生计，或许是为了面子而伤害自己身体的女人们，心中莫名感到无比的酸涩，可是她接触到的目光，却是半带怜悯，半带妒忌。
像她这种容貌之人，能拿到的金额会更多。
繁枳不动声色地把手往下压了压，尽量避免让直播镜头拍到那些女人的容貌。
“怎么，后悔了？”
护士冷哼一声，他在这里显然有很高的权力，几个女人看到了他，顿时强撑着自己疼痛的身体，讨好地笑着，问道：
“猛哥，我们的钱确定能够到账是吧？”
护士，也就是那所谓的猛哥，露出明显不耐烦的表情，挥了挥手，捂着鼻子，说道：“一个卵子两万三，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们，再问就再拖几天。”
一听到他要拖延，几个人又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
繁枳心中只感到越发的感到凄凉。
这里的女人几乎都是自愿的，可是她能说些什么呢？她可不缺区区两三万元，也无法大言不惭地说对这种行为感同身受，对于这些自愿出卖身体的人，繁枳虽然不知如何评价，但是她有着最基本的判断准则：
国家法律都不允许做的事情，能是什么好事情？
她才不是那种拿自己区区十几年的人生经历，来质疑制定法律那些高材生智慧聚集的结晶的人。
繁枳稍微退后一步，落后在那几人身后，趁着他们应付女人们的功夫，拿起门边的扫帚，立刻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