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文,姐夫知道你不是那等鸡鸣狗盗之徒,你且告来,这些银钱从何处得来?”李公甫一把抓住许仙手腕,神情严肃认真。
这可是自家妻子的弟弟,纵然他是捕头,也万万不能徇私枉法!
此刻只有他们一家人,此事尚还好说。
许仙手腕被制住,先是慌乱,随后不解疑惑道:“姐夫,这些银钱可有什么问题吗?”
“你且瞧瞧,这…这可都是官银!”李公甫伸手拿过银子,翻转下来,银子底部果然篆刻了‘官银’二字。
许仙顿时冷汗涔涔,脑海回忆起小卿姑娘将银子交给自己的画面,当时她那满不在乎的模样,随意丢掷过来上百两银子。
不曾想,居然是偷盗所得。
小卿姑娘一身俊俏的武艺,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想要盗用这官银,简直易如反掌。
难道……难道她真是一个贼?!
不……不不不!
她是娘子的妹妹,此事就算有错,也是为了自己所做,他不能做这忘恩负义之人。
“姐夫,此事…此事我也不知。”他心中定下决心,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直叫李公甫头痛。
一旁许仙姐姐看着自家官人钳制自己弟弟,上前推搡,“你无端欺负汉文作甚?!”
李公甫心知法不容情,平日里爱护妻子,但此刻也不容他徇私,抬手抖落开妻子。
“他无端拿出官府失窃官银,此事无可指摘!”
“那又不是他干的!”
……
“眠儿,这便是我暂时落脚之处。”升卿牵着郁眠,朝李公甫家走去。
此刻许仙还未独立开,暂时和姐姐姐夫住一块,等过两日药铺开起来,自然另寻住处。
两人来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争执之声,甚至有数个脚步走动的声音。
“你们不能抓他,他是冤枉的!”许娇容抓着弟弟的手臂,不让他们带走。
可左右两列兵卒已然给人带上镣铐,朝前拖拽而去。
“发生何事了?”郁眠凝眉询问。
升卿神色不明,抬脚朝屋内走去,看见四名捕快将许仙团团围住,下意识抬手准备施法,将人打开。
虽然她看不上许仙,但好歹也是白素贞喜欢的人,总不能看着他白白受苦。
刚要动作,就被郁眠伸手按了下来,小声惊问道:“你要做什么?!”
升卿侧眸,“救人。”
“这可是官府的人,先查明情况再说。”她按住升卿的手,若是她真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人,只怕大师就会发现升卿在此,还犯了戒律。
届时免不了大战。
她不想对方受伤,也不想两方起冲突。
郁眠牵着升卿朝前走去,“李捕头…”
李公甫原本神色微黑,想着哪家小姑娘,妨碍办案,看见郁眠模样后,又缓和了下来。
是郁家小姐,郁家每年给衙门通点,送了不少东西,就连捕快的衣裳都是郁家提供的,用的上好料子。
承了人家的情,便不能拂了脸色。
况且这三五百两,对郁小姐来说,应当只是过年压岁钱,算不得多少。
“郁小姐……”
两人简易交谈两句,郁眠摸清楚现在情况,许仙被发现私藏了官银,恰好和前些天失窃的官银对上了。
他作为主要嫌犯,要被带回去审问。
郁眠蹙眉,衙门审问可不是字面意思真的审和问,届时兴许用上些刀枪棍棒,以许仙这小身板,只怕要苦一遭。
“李捕头,此事兴许有误会呢?”
李公甫叹息,“我也知道有误会,汉文素来乖巧,定不会做出此事,只是他不愿交代究竟从何拿来银钱!”
“这便是包庇之罪。”
郁眠看向许仙,究竟什么人给他银钱,能让他宁愿入狱,也不愿开口。
身旁升卿捏了捏郁眠手心,她这般想起自己干过的事情了,但直接承认实在丢妖……
五鬼运财之术,素来只运那些钱财富足之处,往往无伤大雅,没想到办了坏事。
要不将这些人全部定住,接着毁银灭迹吧?
郁眠被这么一捏,眸子侧抬,看向一本正经的升卿,心中浮现一个不可能的想法……不会吧?
她故作镇定道:“可这官银和寻常银钱有什么区别呢?”
“我还真没见过官银,不知李捕头能否借我一观?”
她说着,伸手从钱袋子里取出一张小银票,朝着李公甫袖口塞去。
这都是家里人教她的生存之道,世人重利,上下打通,相互盈结,方能一路畅通。
李公甫眉头微紧,心中下意识产生怀疑,难道郁眠和这官银有关?
不,不对,郁家可不缺这点钱财。
看来只是大小姐好奇罢了。
他不想收这些钱财,一个云手准备推回去。
被郁眠灵巧塞进袖口夹层之中,“我瞧着天热,捕头和弟兄们自是渴了,请诸位喝点酒水。”
升卿在一旁眸子渐冷,说话便说话,凑什么近做什么。
抬手将人拽后,拉入怀中,准备直接动手抢夺官银。
销赃了,还能查到不成?!
可还没动手,郁眠就像是心有灵犀,捏住了她的手心,按下了她的动作。
能够平稳解决此事,总比引起更大骚乱好。
升卿瞥了她一眼,不再动作,她倒想瞧瞧,眠儿怎么解决此事?
反正就算解决不了,还有自己兜着。
左右不过三两凡人,就算当着他们的面施法将银子拿走,他们也不会发现分毫端倪。
李公甫面色微变,随后承下这个情,伸手将赃物从怀中取出。
“官银和普通银子相比,便是在底部多了一个官府的印章,不可随意在市面流通。”
他拿出银钱,正要背过来,给郁眠展示。
至于拿到对方手上,那是万万不可的。
就在此刻,郁眠松开了升卿的手,侧眸一个示意。
升卿眉梢微挑,还是要自己出手。
知晓了官银和普通银子的区别,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挥手抚过李公甫手心的银子。
刹那之间,李公甫只感觉面前吹来一阵带着幽香的凉风,其余什么都没感觉到。
“咦…这银子上也没有印章啊?”郁眠探头,好奇道了声。
李公甫:怎么可能?!
自己在屋檐下亲眼看见的!
他低头看向银子,却发现原本有着‘官银’二字的底部,变成了银子浇筑时候,落下的坑坑洼洼气孔。
隐约之间可以看出一些狰狞斑驳的痕迹,但绝无可能是‘官银’二字。
怎么回事,难道他看错了吗?
不可能,以他的眼力怎么可能会看错呢?
李公甫抬手揉了揉眼睛。
又看了看。
果真不是官银。
完了,自己冤枉汉文了,娇容只怕要将自己骂死。
“等等!”李公甫抬手,“证据有误!”
他朝身后弟兄开口,“将人放了。”
“捕头?!”
“抓错了,放人…”
“是。”
许仙闻言,身子顿时虚软,朝后软下,被人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小卿姑娘,心中松去一口气,可更多疑惑凝在心头。
他亲眼所见怎么会假?
难道小卿姑娘还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
“汉文,地上脏,快起来快起来。”许娇容终于冲破捕快的堵截,将弟弟扶起来。
“我就说呢,你是冤枉的。”
“李公甫,你查案查昏头了吧!连自家弟弟也怀疑!不查清楚你就别回家了!”她朝李公甫喝道,接着扶人回门休息。
李公甫也很纳闷,自己怎么就花了眼了,不可能啊。
可他身上除了这两锭银子以外,再没有其他银子存在,怎么可能会狸猫换太子?
升卿见眼前事了,带着郁眠准备离开,白素贞怎么没在家?
此刻,正在白府内研究书册的白素贞,心中烦忧的全是自家姊妹动了心,一心扑在凡人身上这事。
该如何才能劝回来呢?
夜晚,升卿搂着郁眠的细腰,两人趁着夜色,爬入官府内,进行最后扫尾。
郁眠穿着一身升卿给的夜行衣,心中无限激动。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总是精力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