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局。”叶倾城深吸一口气，暂压下心中疑虑，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声音立刻切换成平日的冷冽沉稳，听不出半分波澜。
“倾城，” 电话那头传来徐安国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但依旧透着安全总局领导的威严力度，“跟你同步个情况：魔都分部的涉案人员已经全控住了，我让沈镇东先把人关在市局看守所，后续审讯由你牵头主导，必须查透他们跟鸿门的勾连有多深，不能漏过任何一条线索。”
“收到，徐局。” 叶倾城应道，目光下意识扫过身后紧闭的病房门 —— 门板后的章宇还在沉默，可他那句 “雷老大有高层想要的东西”，像根带刺的针，扎在她心里，若是不拔出来，她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于是，她顿了顿，补充道：“章宇已经醒了，我刚跟他谈过。”
“哦？醒了就好！” 徐安国的声音瞬间亮了，疲惫感散了大半，带着明显的期待追问，“他松口了没？雷老大的具体位置，他交代了吗？”
哪怕隔着电话，叶倾城还是下意识摇了摇头，语气里掺了丝无奈：“没。我诓他说，已经锁定雷老大的藏身地，想逼他主动联系劝降、趁机定位，可他油盐不进，死咬着不说 —— 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铁了心要追随鸿门。”
“唉 ——”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叹，徐安国的语气缓和了些，“这也正常，章宇是雷老大的得力干将，想来对鸿门的‘忠心’早就刻进骨子里了，没那么容易松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太自责。”
“我明白，谢徐局理解。” 叶倾城应着，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上的纹路，犹豫几秒，还是咬了咬牙开口，“不过，章宇提到了件事，我拿不准真假。”
“什么事？” 徐安国的声音瞬间绷紧，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明显警惕起来 —— 能让叶倾城 “拿不准” 的事，绝不会简单。
“他说，雷老大手上有咱们龙国高层想要的东西。” 叶倾城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咬得清晰，“我追问是什么，他只说不清楚，但雷老大把那东西看得比命还重。看他那眼神，不像是编的。”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死寂，只有电流 “沙沙” 的轻响。
叶倾城握着手机的手也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 —— 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应该是越界了！
可章宇言辞的笃定、行动的仓促，让她忍不住怀疑背后藏着的隐情。
见徐局迟迟没有回应，叶倾城还是决定再补充一些：“徐局，国家这次突然对鸿门出手，真的只是为了打击犯罪、维护国家安全吗？但如果是这个原因，鸿门都存在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良久，徐安国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比之前冷硬了数倍，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叶倾城同志，记住你的身份 —— 你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守住本分。不该问的别问，该让你知道的时候，组织自然会通知你。”
徐安国的话就好似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叶倾城的追问欲，她心头一凛：原来这次对鸿门的行动，水比她想象的还深。她立刻挺直脊背，指尖贴紧裤缝，声音坚定如铁：“是！徐局，是我唐突了！”
“嗯。” 徐安国的语气稍缓，“你专心完成任务就好，别辜负组织培养。这次你们端了鸿门在龙国的四人组，还揪出了内鬼，功不可没，我会向上级为你们请功 —— 叶老要是知道孙女又为国家立功，肯定高兴。”
“徐局，这是我们该做的。” 叶倾城语气谦逊，话锋一转拉回正题，“但现在章宇不配合，要是雷老大不主动联系他，我们没法定位。后续针对鸿门的行动，恐怕会卡住。”
“无碍。” 徐安国的声音带着笃定，“鸿门四人组一灭，雷老大就像被斩断了翅膀，他这位亚洲区域负责人在鸿门的话语权肯定会被削弱。到那时，他为了稳住局面，也必然会有动作。我们不用急，静观其变就好，总会等到机会。”
“明白。” 叶倾城点头，又问，“黎兵那边的审讯，我现在过去吗？”
“不用，沈镇东会先看押好，配合你的时间。” 徐安国补充道，“对了，沈镇东从黎兵办公室搜出一批录音带，都是他偷偷录的，里面可能有雷老大的线索，你去市局的时候务必查一遍，别漏了关键信息。”
“收到，我安排完章宇这边的看守，就去市局。”
“嗯，另外，还有一件事。” 徐安国的语气再次变得凝重，“西南分部传回消息，赵麟泰最近跟西南的几个商人走得很近，其中还有东南亚的富商，我怀疑他是在为潜逃出境铺路。你们针对赵麟泰的计划得加快节奏，绝不能让他跑了！”
“我明白。” 叶倾城应道，脑海里闪过秦逸和沈佳楠的身影，“秦逸和沈佳楠明天会跟司家的司瑶一起去西南。赵麟泰一直想拉拢司家做‘保护伞’，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我们正好可以顺着这条线盯紧他。”
“话是这么说，但必须时刻警惕。” 徐安国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赵麟泰此人阴险狡诈，肯定会留后手。我们绝不能放走任何一个危害国家利益的罪犯，明白吗？”
“是！徐局放心，我会亲自跟西南分部对接，盯紧赵麟泰的一举一动，绝不让他逃脱！”
“嗯。我相信你。不过，秦逸那小子你也得防着点。这小子独自一人就把暗劲巅峰的章宇打的就剩半条命，实力不可小觑。我记得他与赵麟泰是有过节的吧？”
“嗯，没错。他与赵麟泰之间确实有些仇怨。”
“秦逸这次去西南，若是与赵麟泰有了冲突，我还是希望可以手下留情，把赵麟泰交给我们安全局来处理。你替我向他转达安全局的态度，赵麟泰即便有罪，能审判他的也应该是法律，而不是靠拳头解决。”
“我明白，这也是我安排沈佳楠与秦逸一起过去的原因，就是担心秦逸会做的太出格。到时候，事情不好收场。”
“那就好。另外，组织上已经安排总局情报处的苗凤仁苗处长去魔都分部接替黎兵的位置，算着时间，他应该已经到魔都了。”
“苗凤仁？” 叶倾城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骤然一缩，声音里不自觉地掺了丝复杂 —— 十年前那次海外行动，正是因为苗凤仁主导的情报失误，导致十几名战友牺牲，她至今记得那片染血的战场。
“没错。” 徐安国似乎听出了她的情绪，语气放缓了些，“我知道你对当年的事有芥蒂。那次情报失误，苗凤仁确实有责任，但也是集体决策的结果，他后来被降职到情报处，这么多年一直没晋升，也算是受了惩戒。”
“倾城，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放下个人恩怨 —— 现在魔都分部刚经历‘内鬼风波’，正是需要稳定的时候，你跟苗处长好好配合，把黎兵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别影响了任务。”
叶倾城攥紧手心，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 当年战友牺牲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可她也清楚，现在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波澜，语气平静地回应：“您放心，徐局，我会以任务为重，跟苗处长配合好，绝不让私人情绪影响工作。”
“嗯，你明白就好。” 徐安国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欣慰，“好了，多余的话不说了，继续加油，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
挂断电话，叶倾城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几秒，才将手机揣回兜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关押章宇的病房，眼神复杂 —— 雷老大手中的神秘物品、苗凤仁的到来、赵麟泰的潜逃计划，这三件事像三条缠绕的线，织成一团乱麻，让她心里沉甸甸的。
与此同时，安全总局局长办公室里，徐安国放下手机，手指轻轻敲击着办公桌，目光却是死死盯着桌面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 —— 那是直通高层的专线，每次使用前，他都会忍不住紧张。
他思忖半分钟，默默打了遍腹稿，才拿起话筒，声音恭敬得近乎谨慎：“您好，我是徐安国，麻烦接东荷别苑，有重要情况汇报。”
“好的，徐局长，请稍等。” 公式化的女声落下，便是短暂的等待。
徐安国的后背很快渗出细汗，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威严声音，他才松了口气，又立刻绷紧神经：“领导，抱歉这个时间打扰您。”
“无妨，说吧。”
“是这样的 ——” 徐安国快速组织语言，把魔都抓内鬼、捕章宇，以及章宇透露 “雷老大有高层想要的东西”、叶倾城产生疑虑的事，一五一十汇报清楚。
“小叶做得不错。” 领导的声音里带着赞许，“调任十几天就端了鸿门四人组，不愧是叶老的孙女，有当年的风范。”
“是，叶老为国家培养了好后辈。” 徐安国附和道。
“但这只是开始。” 领导的语气陡然严肃，“挖出雷老大、铲掉鸿门才是最终目的。章宇是关键，必须盯紧。”
“明白！我已经跟叶倾城同志交代过，让她重点突破章宇，争取拿到雷老大的位置。”
“至于叶倾城的疑虑……” 领导顿了顿，“有些事该让她知道了，不然心里装着事，执行任务容易分心。你不用管，我来安排。”
徐安国心里一松，连忙道：“谢谢领导！叶倾城同志的d性和品格绝对可靠，只是性子直，心里有事藏不住，您别见怪。”
“年轻人有疑问是好事，总比糊里糊涂干活强。” 领导笑了笑，“好了，你去忙吧，后续有情况再报。”
“是！谢谢领导！”
挂断电话，徐安国擦了擦额角的汗，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 —— 还好领导没怪罪。
东荷别苑，溪水潺潺绕着青石板路，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隐在绿荫中。
没过多久，一名黑西装年轻男子快步走到门前，轻敲两下：“领导，车备好了。”
“知道了。” 房门推开，鹤发老者走出来，青灰色中山装衬得他腰板挺直，面容矍铄，丝毫不见老态。
年轻男子想上前搀扶，被他摆手拒绝：“不用，我还没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两人往停车处走，年轻男子忍不住好奇：“领导，这不是年节，您怎么突然要去看叶老？”
“哈哈，有事求他呗。” 老者打趣道。
“您说笑了，叶老早就退居二线了，哪用得着您‘求’？”
“你这小子，” 老者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感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 叶老的阅历，可不是你们年轻人能比的。” 他心里默默补了句：这次关于小叶的事，得跟老伙计好好聊聊。
“是是，您说得对。” 年轻男子连忙应和。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带了？”
“您放心，您让准备的东西，我都备好放车上了。”
“那就好。”
说话间，三辆黑色 hq 轿车已在眼前。
年轻男子拉开中间车门，小心护着老者坐进后排，自己才坐进副驾。
引擎轻响，车队缓缓驶出东荷别苑，朝着叶老的住处而去。
另一边，军区总院的特殊病房内，空气静得能听到章宇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越来越急。
自从叶倾城离开，他就闭着眼假寐，眉头却一直蹙着：脑子里翻涌着十年前松北雨夜的血、鸿门里的刀光剑影，手指跟着心跳轻颤，默默数着时间。
“下午五点……” 他在心里默念，喉结滚了滚 —— 叶倾城说过，这个点舰队会炸雷老大的海岛，雷老大一死，他体内的蛊毒会立刻发作。
章宇虽不怕死，但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他忐忑不安的等待了十分钟，体内依旧毫无动静 —— 没有灼烧感，没有撕裂痛，连一丝异样都没有！
章宇猛地睁开眼，眼底爆发出狂喜的光。
紧接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声音在空旷病房里撞得嗡嗡响：“哈哈哈！叶倾城！你个骗子！老子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就会玩这些破把戏！”
笑声里满是得意与释然 —— 蛊毒没发作，就说明雷老大没事，叶倾城的 “舰队围剿” 全是假的！
“洪英…… 你果然不是他们的人！” 章宇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之前被诱供压下去的希望，像火苗似的重新窜起来 —— 他就知道，那个在他受伤时偷偷递药的女人，绝不会背叛！
病房里的笑声越来越疯癫，甚至带着挑衅的嘶吼。门外两名特警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惊疑：刚才还死气沉沉的犯人，怎么突然疯了？
“不对劲，得立刻报给叶队！” 左边特警压低声音道。
右边的特警点了点头，眼神警惕地盯着病房门：“你在这盯着，我现在就联系叶队。” 说罢，他迅速掏出通讯器，按下通话按钮，语气急促地接通了频道。
此时，叶倾城正开着车往魔都公安总局赶，车载导航播报着剩余路程，她指尖还在琢磨着黎兵办公室搜出的录音带可能藏着的线索。
突然，车载通讯器响了起来，她随手按下接听键：“说。”
“叶队！不好了！” 看守特警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章宇突然跟疯了一样大笑，还喊着您的名字，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叶倾城扫了眼仪表盘时间 —— 下午五点十一分。她瞬间了然，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知道了，他这是识破我的诱供了。”
章宇敢这么笃定，反过来印证了 “蛊毒与雷老大性命相连” 是真的 —— 也算个意外收获。
她立刻沉声道：“不用慌，继续盯死他，注意他有没有传递信号的动作，任何异动立刻汇报！另外提醒你们：此人极度危险，就算他闹得再凶，也绝不能解开他身上的锁链！”
“明白！叶队！”
挂断通讯器，叶倾城深吸一口气，脚下猛地踩下油门，黑色轿车瞬间提速，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朝着魔都公安总局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