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花园内。
紫藤架下的石亭浸在鎏金日光里，檐角铜铃被风拂得轻颤，碎响落进亭中三抹倩影肩头。
“瑶儿，汐儿，嫣儿——你们当真不再三思？”
凌宇望着亭中三抹倩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枚刻着“汉武”二字的暖玉竟泛起丝丝凉意。
他声音里裹着几分无奈，像被风吹皱的湖面：“天凤卫自会有秦良玉去组建，何须你们三位凤印在身的国母亲涉此事？满朝文武若知晓了，怕是要把御书房的门槛踏破！”
话音落时，廊下的紫藤忽然簌簌抖落花瓣，每片紫瓣都凝着点金芒，像被阳光吻过的星子。
秦梦瑶转身时，裙摆上绣的江河忽然活了过来，青绿灵气化作细浪在裙角翻涌，她眼尾那抹绯霞更艳了些，像被灵火淬过的胭脂：“夫君这话可就偏了。”她眼睫轻颤，悬在睫毛上的“泪珠”忽然化作银蝶，绕着凌宇指尖飞了两圈才落回肩头，“我们姐妹可不是只会描眉画鬓的花瓶。秦将军组建天凤卫自然稳妥，可那些刚归顺的宗门，让他们交出天之骄女，良玉将军硬来怕是失了分寸。有我们姐妹帮衬着温言开解，归属感才能扎得牢些。”
她往前几步，鬓边月光石步摇忽然迸出清越的鸣响，似有鸾鸟在玉石中振翅：“如今，新朝初建。陇西部族的灵织术需人引，江南稻田的虫妖需人制，这些藏在烟火里的本事，难道不比朝堂上的奏章更鲜活？”
锦汐闻言扬手，袖中舆图骤然展开。图上各州光点“嘭”地炸开成漫天星屑，在她指尖流转成银河，连鬓边珍珠都映得发亮。
“姐姐昨夜推演灵气脉络时，这图上的光点跳得厉害呢。”她声音清润如泉，指尖点过凉州方位，星屑便在此处凝作冰纹，“凉州灵脉涩了，荆楚水汽重了，这些细枝末节，大臣们的奏疏里写不了这么真切。”
雨嫣解下荷包，玉色莲花刚飘到半空，“哗啦”化作千百片花瓣，每片都托着颗晶莹丹丸，药香混着她发间茉莉香漫开来。“北地罡气烈，我这丹药能护着侍女不受侵蚀。”她眼尾弯成月牙，指尖捏起颗丹丸晃了晃，“再说了，那些刚归汉的部族女子，见了我们姐妹，总比见着满脸胡须的兵卒更肯说心里话吧？”
秦梦瑶忽然轻笑出声，像风铃撞在暖阳里。“夫君总说江山是棵大树，百姓是盘在土里的根。我们去替您理理缠在根上的杂藤，难道不是在守这棵参天树？”她凑近了些，吐气如兰，“让天下人瞧瞧，大汉国母既能在紫宸宫批奏折，也能踏遍千山万水——这可比史官写十篇颂文，更能让四海归心，不是吗？”
话音未落，亭外灵锦鱼忽然齐齐跃出水面，七彩鳞光在半空织成道虹桥，正架在三人身后，连她们衣袂都染得流光溢彩。
凌宇望着她们眸中跳动的星火，忽然想起去年陪父皇围猎，秦梦瑶一箭射落鸿鹄妖兽时，箭尖迸出的灵光与此刻她们眼中的光芒，竟是一模一样的炽烈。
原来这三朵绽放在后宫的花，根须早顺着大汉的灵脉，悄悄扎进了每一寸土地里。
凌宇的目光轻轻扫过眼前三人，眼底的柔情像化不开的春水，漾着满满的珍视。
他微微倾身，伸手将三女依次揽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她们各自清雅又独特的馨香——那是独属于家的味道，安稳得让人心头发烫。
“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字字清晰，“瑶儿，还有你们，既然把真心都捧到了我面前，这份情意，我记在心里，暖得很。”他收紧手臂，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温度，“这万里江山，说大也大，可若没有你们并肩，于我而言不过是座空亭。如今，有你们愿陪我踏遍山河巡察天下肩扛重责，那便不是我独自行走，是咱们夫妻四个，一起带着这份家业，慢慢看遍这人间烟火。”
话落时，他低头在每人发间轻轻一触，眼底的坚定里裹着化不开的温柔：“你们肯为我分担，我便敢把身后都交给你们。这份心照不宣，才是咱们最该守的江山。”
“夫君～”，三女在感受到凌宇言语中的理解与支持，她们眼中已经泪光朦胧齐齐拥入到自己夫君的怀中，语色娇柔带着幸福。
——
凉台上，湖水泛着粼粼波光，凌宇手中鱼竿静立水面，钓线绷得笔直。
魏忠贤垂首站在阶下，声音压得极低：“陛下，虎力羊力鹿力三位供奉已随三位娘娘乔装出行，去向不知，臣不敢多问。秦良玉将军已按娘娘们的安排，独自出发了。”
他眼角余光偷瞥凌宇，见陛下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栏杆，玉色指尖与红木相触，发出“笃笃”轻响，倒比湖声更让人心里发紧。
“嗯。”凌宇忽然开口，钓线猛地一沉，他手腕轻扬，尾鳍泛着金芒的灵鱼便跃出水面，银鳞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皇后她们要做什么，你不用管。”
他将灵鱼放回湖中，声音淡得像湖面薄雾：“今后朕不在朝的日子，朝中政事，三位娘娘可代朕行事。”
魏忠贤“噗通”跪在地上，老脸“唰”地褪尽血色，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青砖上洇出深色圆点。“陛下恕罪！臣、臣定当牢记陛下叮嘱！”他声音发颤，连叩首时都带着慌乱——国母代掌朝政？这是要惊破朝野的大事！
“起来吧。”凌宇没回头，目光落在湖中游弋的灵鱼上，“樊山城妖族有异动，第一时间报来。你退下吧。”
话里听不出喜怒，却像根无形的线，轻轻勒在魏忠贤心头。他知道陛下这是在警告——鉴在帝心，可别用到不该用的地方。
“诺！”魏忠贤连忙起身，膝盖还在发颤，“樊山城一直盯着，一有动静臣立刻禀报！臣告退！”
他转身时，后背的官服已被冷汗浸透，走两步便忍不住抬手擦额角，身影慌慌张张地消失在回廊尽头。
凉台上，凌宇望着灵鱼摆尾游远，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抚过腰间玉佩，那枚“汉武”暖玉不知何时已复了温，正贴着掌心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