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震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气得喘着粗气，握起拳头砸在柜台上，凶狠道：“你是来买盐的吗？你是来找茬的吧！”
店小二已经抄起了家伙什儿。
他朝屋里喊道：“敢在我们店里闹事，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副司呵斥：“大胆，这位是盐政监督御史，见了大人还不赶快下跪！”
卓震笑了笑，不礼貌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他点头道：“你就是新来盛京的女官？确实长得标致，确实能轻轻松松靠男人上位。”
“中琴。”久酥轻喊一声。
从屋外走来一个冷着脸的女子，这是父亲送给她的暗卫，中琴握着剑，在卓震腿上猛踹了两脚，见他跪下，又看向店小二。
店小二趴在地上，浑身颤抖。
卓震咬牙，看着店门口指指点点的围观群众，老脸掉了一地，他不服气地问：“女人为官都如此蛮横吗？我不想跪，你非要逼迫我们老老实实做生意的？”
久酥淡淡道：“你不想跪，那你就去求皇上，修改律法，修改百姓见到官员，可以不用跪，管我什么事？”
其实她并不喜欢动不动就跪，但话又说回来，坏人就该跪坏膝盖。
见卓震低头不敢说话。
她继续道：“又或者，在盐里掺沙子，那叫老老实实做生意？”
卓震反驳：“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
久酥从包里拿出证据，道：“有七八十人告你卖假盐，这还有你们卓氏盐铺的印章，我们也让人买了你们铺子里的盐，人证物证确凿。”
“这或许是有同行故意诬陷我！”卓震不承认，偷偷将证据揉烂了些。
久酥回头：“中琴，搜！”
有小厮阻拦，中琴抽剑冷冷道：“阻碍大人办公，可是死罪！”
死、死罪？
他们低下头，站在旁边，眼看要闯进仓库，卓震挡在剑前，瞪着害怕又愤怒的眼睛，威胁道：“卓氏盐商，可是有丞相的商股，你们敢查！？”
中琴揪住卓震的衣领，扔到一旁，仓库锁着，她挥剑，凝气聚神，伴随着锁与剑刃的碰撞声。
锁震动了几下。
卓震的心也跟着抖了抖，他松了口气，幸好没劈…
再次猛地震动。
于白喊道：“劈开了！”
卓震喊道：“快，快把她拦住！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入仓库，你们这么做，丞相会生气的！”
店小二正和盐司里的人扭打在一起。
百姓在门口看热闹。
“丞相到—”
周丞相下了马车，直奔铺里，里面已经不像样了，他皱起眉头，与久酥对视后，心底一沉：“原来是久大人…”他说着，突然对跪在地上的人发火。
“卓震，你怎么得罪久大人了！？”
卓震爬到丞相面前，交代了做的事情：“许是小的打了盐司的人。”
话还没说完。
周丞相便踹了他一脚，骂道：“狗东西，本相平时怎么跟你说的，不要狗仗人势，你偏不听，还打官员，你真是该死！”
他看向两旁的随从。
紧接着，随从抓住卓震的左手，拿起木棍，朝手腕砸去。
“啊！”
“啊啊！”
“啊！”
惨痛的声音充斥在店铺里，围观的人都露出害怕的神色，事情越闹越大，丞相府里的人开始驱赶百姓。
卓震疼得在地上打滚。
他撕裂地喊道：“救命啊，疼死我了！”
周丞相挥手：“还不赶紧将他抬去医馆治疗！”
“站住！”久酥命人将门拦住，扬声道，“多谢丞相大人为盐司出气，只是私自对犯人报仇，是不仁义之举，中琴，快将人送去医馆，本官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周丞相：“？”
他真是有气没处撒，打了自己人，还被骂‘不仁义’。
中琴提着他的衣领，便带着去找大夫了。
久酥挥手，盐司的人冲进仓库，将一袋袋惨杂着染了白色沙子的盐搬出来，她道：“证据确凿，把他们都抓起来带去刑部。”
其中也包括周丞相。
听了这案子，宋妄一个头两个大，他小声询问：“你怎么不让江兄审理？”
“他累啊。”久酥不加掩饰地道。
宋妄问：“好好好。”
久酥轻咳一声，“其实也是有缘由的，你之前不是跟卓家有恩怨，这次刚好是能报仇的时候了，他们人证物证据在，又是关乎国盐，国家大计，皇上不会不管的。”
“确实有恩怨。”宋妄眸光一深，回忆起当时卓家人嚣张的样子，他道，“交给我了。”
而此时，一听说二叔出事了。
卓文宝闯入刑部，他无父无母，只有二叔对他好，敌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破口大骂道：“宋妄，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来啊，把我抓进大狱，我看你是又不想要你的官位了！”
“胡说八道！”周丞相抬手就给了一巴掌，“公堂之上，你吵吵闹闹，还辱骂宋大人，是忘了前几天本相揍你的事情了吗？”
那荆条的味道。
从小就忘不掉。
卓文宝浑身一颤，脸很疼，但也不敢反抗，他讪讪一笑：“舅舅，您怎么在这儿，刚才侄儿没看见您。”
周丞相命令：“给宋大人磕头道歉！”
“不必了。”宋妄抬手，坐在主位上，“反正一会儿都要跪，不过丞相是朝中老人，来人，给丞相搬一把椅子。”
人证物证俱在，案件审理十分顺利。
卓震承认了往盐里掺杂了沙子，他悲痛地哭道：“大人，罪民一时鬼迷心窍，利欲熏心，为了多赚点银子，做了坏事，但、但索性没有出人命，还请大人从轻发落啊。”
他所言不假，确实没有人出事。
宋妄皱眉。
久酥扬起下颚，她这几天待在盐司，可不是白待的，她道：“没出人命是真，但贩卖假盐，是重罪！更何况，这家店里，丞相还有商股，简直是管理不当，明知故犯！轻者脊仗，重者流放，甚至死刑。”
周丞相大脑飞速旋转。
幸好他熟读律法。
“那是贩卖私盐的惩罚！”
“既不是私盐，那请丞相说出此盐的出处，是谁允许盐里加沙子的？律法不承认的盐，不是私盐是什么？”久酥垂手而立，面容冷淡地反问道。
他们当然无法说盐的出处。
能说还会犯罪吗？
周丞相急火攻心：“你这是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