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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主子并不多,除了早已亡故的老王爷,就只剩下老王妃和季则旭,如今季则旭在天牢蹲着,府中便只剩老王妃这一位主子。

老王妃坐在主位上,进门将领对他还算客气,让丫鬟奉了茶,方才询问有无察觉到这些年府上二公子的不对劲。

老王妃面色苍白,多年精心保养的一张脸此时毫无血色,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脸上皱纹沟壑,前几日插在头上的金钗早已卸了下来,此时能看到两鬓斑白的头发。

对于薛飞的问话,老王妃一直低头不语,不辩驳也不应答。

薛飞问了半天,见一个字都没问出来,叹了一口气只得作罢。

王府虽说没什么人了,但老王爷与江山社稷功不可没,总不能人没了就欺负家中女眷,况且还是他兄弟的母亲。

他、皇上还有季应淮,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薛飞以前就替季应淮感到不值,小时候不懂事,经常开季应淮玩笑,说老王妃估计不是他亲生母亲,或许他是捡来的。

不然怎么会亲生母亲对自己儿子这么冷淡,不关心也不问候过得如何,一年难得见一次,脸上还有些害怕,反倒对一个庶出的庶子关心有加。

这个问题令他和皇上都很费劲,当时还怀疑过会不会是季应淮和季则旭两兄弟调包了,可惜根据调查来的结果季应淮确实是亲的。

他说完之后回家就挨了一顿胖揍,第二天瘸着腿去和季应淮道的歉,从那以后他和皇上在季应淮面前从来没提过有关父母的事情。

偶尔回京,季应淮要是还在京中,要么进宫或者就是会被他拉到自己家去。

至于逢年过节,他和皇上都不忘给远在边疆的兄弟备一份或吃或用的,他们也私下打听过老王妃有没有什么动作。但每次都让他们失望又无语。

季应淮这个做儿子的每年还会写上几封信关心一二,这位老王妃别说回信了,怕是都没有拆开看过。

书房暗道被着重搜了好几遍,只是那日黑影进去搜出的证据后,再没有搜到其他,众人只能无功而返。

薛飞起身告辞,看着高座上的老王妃,眼里神色复杂。

——

此时皇宫皇宫御里。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龙书案上摆满的不是奏折,而是一副棋盘,两人相对而坐,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观棋局两人正杀得难解难分。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监给这两人沏茶,除此大殿里在无任何人。

“如今证据齐全,待事情解决你可要回来?”身穿黄色龙袍的秦朝寒放下一枚棋子,语气平淡说着。

季应淮头也不抬:“我回来做何。如今朝堂安稳,外敌已除,能接替我位置的大有人在,这京中虽然繁华,但却实在无聊,你知道的,我一向最不喜这些规矩。”

“哦。”秦朝寒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之前也没见你说呆不习惯,怕是有了心心念念的人不想回来了。”

季应淮对秦朝寒知道自己同姜时安的事并不意外。很多事情调查光靠他自己的人手是不可能这么快的,早在他联系上旧部的时候,秦朝寒估计就注意到了,不然也不会派薛飞给他送玉令。

要处理一个季则旭,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季则旭虽然有称呼有心机,但是脑子太笨,很多事情都露了马脚,要想查不过是花点时间的事,但他背后牵扯的人太多了。

突然动手,保不齐那群人狗急跳墙直接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受伤的也只会是京中百姓。

还好他们功夫没白费,这半年证据掌握不少,而季应淮突然出现在王府,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有他大的诱饵在,季则旭不可能会放过。

将最后一颗棋子放在棋盘,刚才被黑子包围的白子瞬间局势反转,黑子被白子包围,再无翻身的可能,局势已定。

旁边站着的老公公脸上满是冷汗,低垂着头,不敢多看,更不敢多听。

不愧是战北王,也就这位能和皇上对弈,赢了皇上还面不改色,偏偏皇上脸上还没有任何不高兴的神色。

季应淮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已经耽搁了半个月多,要是再不回去少年怕是要着急了。

想到还在家中等候自己的人,他脸上就带了一抹温柔,声音这柔和下来:“是啊,我可是答应他最长半月就回去,如今已经耽搁了几日,早点处理完,早点回去。”

秦朝寒看着对面笑的一脸温柔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他都多久没看到季应淮笑得这么荡漾了。

啧,还真是碍眼至极。

季家从太上皇那会儿就是将门之家,他们不忠于任何一派,只忠于皇上。平日从不掺和任何党派之争,是朝堂的一股清流。

但权力越大,猜疑自然也就越大,到了季应淮,已经做到了异姓王位置,朝堂自然是有不少流言。

不少老臣劝谏,让收回府虎符,收回兵权,封一个异姓王,权力荣誉已经够大了,再大怕是要坐到龙椅上了。

秦朝寒从来没放在心上,他和季应淮自幼一起长大,要是没有季应淮他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早死了。

事实证明季应淮也担得起他的这份信任。

只是如今他手上的权势越来越大,人都是会变的,特别是坐在高处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日醒来,会觉得对方已经觊觎他的皇位。

猜疑一旦生出就很难消下去,再不可能再不合理,都会在潜意识中变为可能变为确切证据。

他也不确定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他会不会为了这个位置杀了季应淮。

季应淮打算归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恢复身份已然不可能再重新回到军营中,也只能留在京城做一个闲散王爷。每日活在监视和规矩之下,还不如走出这四方天地,畅游在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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