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早就猜到方菲会问出这个问题，论心思，论沉稳，论判断力，此时的方菲还远远不及王芊语、王芊荨。
“有危机才有转机，说实话，云辉投资这么多年来顺风顺水，公司的投资经理都是名利双收，很多人连最基本的危机感都没有了。云辉投资不缺钱，但云辉投资不允许躺平的员工。好的项目从来都不会缺，只是你看你怎么去发现、怎么去挖掘，如果接下来半年依旧没有让我满意的表现，那么解散国内投资部将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方菲想过这个最坏的结果，可是云天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些担忧起未来。
云辉投资是公认的待遇好、福利好、项目好，若是失去这份工作的话，方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是她理解云天的决定，她也知道这是一个极其正确的决定。
如今的经济环境下，值得投资的项目越来越少，投入的精力却越来越多。
就算如此仍旧是防不胜防，就连上市的guo企都会造假，有的还连续造假十年，还谈何公信力呢？
小学课本里都有狼来了的故事，每个小学生都知道，喊一次口号可以，喊两次口号也可以，上一次当可以，上两次当可以。
时间久了，就算是再普通、再蠢的人都知道那是假大空的口号，还会有人愿意当韭菜吗？
云天刚刚才看过魔都六月份的社零数据，竟然比五月份整整下滑了11%，这个数据何其惊人呢！
一个普通的魔都人五月份会花一百块，可是六月份为了省钱只花八十九块。
网红餐厅不用排队了。
连锁店倒闭了。
酒店订房更容易了。
方菲能够理解云天的不容易，资本残酷的这个道理她懂，她更知道这一天其实早就应该来到了，只是她不知道国内投资部提前半年解散的话，如今的自己正在做什么样的工作而已。
各种各样的新闻充斥着网络，方菲每天都能刷到很多很多，她知道如今的普通人有多么艰难，也知道如今的普通人有多么失望。
就连青华大学的高材生都无能为力，纵使才华横溢，也只是一个被打压、被恐吓、被威胁的小小科员而已，长达一年半的举报又换来了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无论结局如何，无论多么有才华，他都输了，输得很彻底，输得毫无尊严。
以前的我们都批评他们跑去米国做贡献，看到这样的新闻我们或许才知道有些误解了，或许他们只是想找一片没有勾心斗角的净土来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罢了。
方菲这段时间都在读云天送给她的那本《晚熟的人》，越读越有收获，越读越能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了，有时候她也不禁感叹道：原来人性都是想通的，原来古人说得很多话放到现在都很有道理，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那么残酷。
诸葛亮之所以成为诸葛亮，单单从他骂王朗的一段话就能知道了。
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
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
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
古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早就认清了狗改不了吃shi。
云天很早就注意到了这样的趋势，他更知道信任和信心都没有的时候才是最严峻的时候。
“云天，我这段时间偶尔会和常总吃午饭，虽然他没有明说，不过我知道他的想法应该是和你一样的。只不过看到这么多同事没了工作，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常平阳很喜欢吃云顶酒店的港式茶餐厅，偶尔也会邀请方菲共进午餐，吃饭时都会讲起云天小时候的事情，也讲了一些公司的情况。
方菲始终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云天把她紧紧搂入怀中，温柔地安慰道：“放心吧，我和常叔会妥善处理的。”
云天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一部分并入国外投资部，一部分加入到投资的项目公司中进行监管，如果实在需要解除劳动合同的话，云天也会给予丰厚的补偿。
“云天，我知道你会的。”
“对了，方菲，等今年过完了你就辞职吧！”
“辞职？为什么啊？我可不会当一个被人包养的女人？”
方菲明显有些着急了。
云天知道方菲误会了，连忙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道：“小傻瓜，说包养这么难听。我让你辞职只是想让你换一份工作而已。”
方菲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什么工作？”
“去语荨娱乐当经纪人。”
“什么？我对经纪人一窍不通，到时候败坏了语荨娱乐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云天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眼光，投资人和经纪人还是有很多相同之处的。
“小傻瓜，你是投资顾问，投资顾问要做什么呢？”
方菲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自然是找到好的项目，在谈判的过程中为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
说完这句话，方菲愣住了，她好像明白了云天的想法。
作为经纪人，不正是为艺人找到好的项目，不正是在谈判中为艺人、为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吗？
方菲仰起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云天，弱弱地问了一句：“云天，我能行吗？”
云天一脸宠溺地摸了摸方菲的脑袋，笑着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如果你不想做的话，我到时候调你去国外投资部当投资经理就行。”
“好的，那我到时候先试试吧！”
方菲侧着脑袋，一脸俏皮的模样。
云天低下头亲了亲方菲的嘴唇，笑着说了一句“真乖”。
“当然了，人家可是很乖的，每天都乖乖工作，乖乖吃饭，乖乖想你。”
方菲满脸开心，只要和云天在一起她就特别开心，就算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明年做了经纪人之后就不一样了，那时候她陪在云天身边的时间就会多一些，这也是她接受这份工作最重要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