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
在古代是必备生存技能之一。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里面是无数古人总结出的生存智慧。
比如,要用一张尽量小的包袱皮,装下全部行李。
提前准备一辆能够放下行李和子女的小车。
在官府的盘剥下,储藏一些干粮。
躲过盗匪、野兽和同样饿红眼的同伴。
要是再有一些财物当盘缠就更好了。
“儿啊,娘不走咧!”
一位老太,固执地躺在炕上,任儿子们拖拽,就是不起。
“俺们不做这不孝子!”
儿子们七手八脚地要把老娘抬走。
“把俺放下!”
在母亲的命令下,儿子们松开了手。
“俺这个年纪,天又冷,一出门,怕是不回来咧!”
看着母亲满脸的笑,儿子们低下了头。
“不哭,不哭,俺留下看家!”
她摸了摸儿子们的脸,躺回炕上。
“快些走,快些走,趁没人拦!”
在母亲的催促下,儿子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才带上妻儿逃难去了。
当然这种温情的场面不多见。
逃荒是要抛弃行动不便的老人。
生死关头,亲情并不可靠。
争吵,互殴,乃至流血更是多见。
不管如何混乱,逃荒的队伍还是集结起来。
浩浩荡荡地朝着吴县进发。
一个村子要逃荒,周围村镇也是闻声而动。
在饥饿的驱使下,逃荒的队伍越聚越长。
即便是官道上的驿兵,也不敢拦。
“绳子,绳子。”
至于这次逃荒的起因。
黄鱼正和那些挖贻贝的人犯互相解开绳索。
“钱唐县,怎地有这规矩,不可挖贻贝?”
被拖了一路的黄鱼,感觉冤枉。
“恁是外来人,不知也罢。”
他们边解开绳索,边给黄鱼解释。
“那县官,贪了修堤钱粮,今年涨大潮,堰口垮了,便怪罪俺们挖贻贝,搞垮了海堤。”
“有粮食吃,谁挖那个?”
“为几个钱,送了多少人命!”
他们抱怨了一通贪污,年成,苍天。
黄鱼没急着走,这话可也听不太明白。
“侬讲话怪里怪气,吾听不懂哦!”
“俺们祖上是江北逃难来此,不说江南话。”
解下的绳索,让他们缠在腰上。
“兄弟,谢了!”
他们正要寒暄一阵,差役已经追来了。
“莫叫他走哦!”
“分头跑!”
就在这恨不得多生几条腿的关头。
黄鱼突然问道。
“老哥,哪边是北?”
“那边!”
有人头也不回地指了个方向。
黄鱼是来不及感谢,起身就往那边跑。
“站住!”
“站住!”
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黄鱼是真找不着北。
其实,那几个钱唐人,也搞错了。
那边其实是南。
差役们为了交差,盯着黄鱼这个罪魁祸首。
但是,就算他们真能抓住他,也于事无补。
因为,骚乱传递的速度,比他们的两条腿倒腾得更快。
钱唐县县城。
县令已经有些后悔,急着往回赶。
那些被他安上罪名抓来修海堤的劳力们。
已经拿起家伙跟差役们打了起来。
连日的饥饿、劳累与鞭打,让他们一肚子怨气。
在逃荒的消息传来的时候。
他们都喊着要回家。
在一如往常的鞭打之下。
劳力们突然想看看,自己手里的家伙砸到人脑袋上会如何?
于是在一个倒霉蛋的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之后。
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
被海水泡了几个月的县衙大门,直接被他们敲了个粉碎。
“那狗官躲哪去咧?”
就在他们把县衙翻了个底朝天的时候。
县令的牛车,刚好到了门口。
双方对视一眼,同时喊道。
“快,快追!”
“快,快走!”
县令夺过鞭子,狠狠地往牛身上抽。
乘牛车的好处有很多。
唯独就是速度太慢。
特别是在逃命的时候,这个缺点实在要命。
就在劳力们,就要追上牛车的时候。
谢道韫派来驻防的郡兵到了。
“谁是县令,咱们奉命驻防钱唐,防备海贼!”
“俺是县令,他们,他们。”
县官跳下牛车,朝郡兵跑去。
在侧身躲过一根铁钎后,他趴到了地上,反手朝后一指。
“他们就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