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七山两水一分田。
丘陵湖泽森林遍布。
这种地形除了方便山越人四处乱窜。
还养成了扬州人出门乘船的习惯。
最终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军事制度。
部曲制。
面对四处劫掠的山越人，如果调动部队前去围剿。
没等赶到，山越人就逃走了。
不如调遣一位将领，让他带领部曲在当地防御。
开支用度皆从当地税赋中拨付。
得到食邑的将领愿意带兵防卫。
同时，他们带去的部曲可以帮助当地发展。
可以说一举两得。
而且，部曲和私兵、家丁不同。
在君主眼中他们只是籍册里的一个数字。
可以随时调整，以制衡各大家族的势力。
靠着这一手，孙策这位袁术手下的折冲校尉，就能迅速拉拢扬州各地豪族。
坐镇江东六郡八十一州。
大帝孙权，也可以对豪族予取予夺，搞搞制衡。
只是没想到，这个孙吴时代的制度，竟然保留到了衣冠南渡之后。
逃到江南的琅琊王司马睿，实力比孙策也强不了许多。
没有吴郡士族手里的部曲。
司马睿的皇位还未必坐得稳。
再说，他也是制衡高手。
也就默认吴郡四姓保留了部曲。
“上，上，上！”
没等船只靠岸，孔方领来的部曲。
一个接一个跳了过去。
抄起长棍，就往人群里冲。
部曲和私兵的不同，在于从属。
和家丁的不同，则是战力。
士族的部曲不仅是人身依附关系。
还有田土依附关系。
士族可以减免地租和授予田土，鼓励他们战斗。
想到自家的日子又要好起来了。
他们手里的棍子抡得更起劲了。
“快滚！”
孔方躲在他们身后，怒斥这些来买粮的县民。
这群抱着布匹的县民，在有人发出几声惨叫之后。
刚才是怎么扶老携幼跑来的，现在就要用同样的方式逃离。
一时间，哭喊夹杂着呻吟，骚乱裹挟着恐慌。
还有棍子挥动的破空声和几个跑得慢的倒霉蛋骨断筋折的破裂声。
“主人，路被堵死了。”
偏赶着正混乱的时候，王国宝的车驾到了。
“避过人潮。”
王国宝让车驾停到路旁。
马车的速度不慢，路上的人挡不住。
只是吃了一肚子山珍海味。
他怕车轮颠簸，腹部不适。
再者，他已经远远瞧见，那面高高飘起的谢字大旗。
“谢家人果真到了。谁会在此？”
上个月刚让谢琰一顿戏耍。
让牛蹄子踢了好几下，还折了两根肋骨。
如今还时不时的又痛又痒。
他有些畏惧，不敢上去。
毕竟他拿谢楚撒气，她又回了娘家。
难免不跟自己的丈人谢安哭诉。
若是谢安在，他定要早早离去。
“快滚！”
孔方追上一人，叫骂道。
“腿，腿，折了！”
那人抱着两匹粗布，仍在艰难地爬行。
“快！再快！”
放松下来的孔方，拿着棍子专往那条断腿上捅。
一吃痛，爬得就更快些。
最后，钻到了马车下面。
“还敢躲！”
孔方正要再捅上几下，看见了车轮的样式。
“五十辐，还包着蒲草。”
又瞄了一眼素白的车衣，赶紧扔下棍子。
“草民孔方，不知大人到此，无意冒犯。”
眼前是宫里来的车驾。
没有自己的四轮马车豪华。
但，自古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
王国宝掀开车帘，俯视着孔方。
“无碍，本官问上几句话。”
借这个机会，王国宝知道了孔方搜集的信息。
“哼，虚张声势。”
他刚放下车帘，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两颗金粒。
“赏你了。”
“草民谢赏。”
“回馆驿，快！”
在王国宝的命令下，马车调转方向，迅速离去。
“辛苦了，某请几位饮酒可好？”
收好了金粒，孔方带着部曲离开了。
“痛死了哦！”
这人可真是倒霉。
明明是听到消息第一个到的。
一粒米都没买到不说。
挨了一顿打，腿又断了。
一个大男人抱着两匹布，坐在地上就要哭出来。
“抬上他，先去医馆。”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张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