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空间边缘,涟漪荡漾,阎希柔的身影艰难地穿透禁制,显化而出。她不再是往日那般带着哀愁与期望,而是面色冰冷,眼神中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与一种近乎绝望的质问。她身上甚至带着些许狼狈,似乎一路行来并不顺利。
她直视着空间中央那尊由灰雾凝聚、气息浩瀚而冷漠的身影,开门见山,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
“阎不羁!”
她甚至不再称呼“父亲”。
灰雾身影缓缓转身,黑洞般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你来了。”阎不羁的声音平淡无奇,听不出丝毫情绪,“看来周华那个老废物,到底还是没能彻底掌控你。”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阎希柔娇躯剧震,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她尖声质问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年你为了讨好周华那个老色鬼,竟然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他当玩物?!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永远忘不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被当成货物一样送给那个年纪足以做她爷爷、修炼邪功的老魔头,受尽屈辱和折磨!若非她暗中隐忍,伺机侥幸逃脱,恐怕早已被采补至死!
阎不羁闻言,脸上竟露出一丝极其轻微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淡漠得令人心寒,“因为你合适。你的‘潮女风吟体’,是双修最好的鼎炉之一,当时我并不清楚,但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各取所需。”
“至于女儿?”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阎希柔,“在本座的大道面前,血脉亲情,不过是可随时舍弃的羁绊,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你能为本座的大业贡献一份力量,是你的价值所在,也是你的荣幸。”
荣幸?!
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让阎希柔如坠冰窟,浑身冰冷!她原本还存着一丝幻想,以为父亲或许有苦衷,或许是被迫……可现在,亲耳听到这冷酷到极致的答案,她所有的坚持和幻想都彻底崩塌了!
“那阎家呢?!”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你抛弃大家,抛弃整个阎家,让他们自生自灭,又是因为什么?!也是为了你那该死的大道吗?!”
阎不羁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那并非愧疚或怀念,而是一种……嫌弃与不屑。
“阎家?那个狭隘、愚蠢、只会拖累本座的家族?”他冷冷道,“他们无法理解本座的志向,只会成为绊脚石。抛弃他们,如同扫除尘埃,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他看着几乎崩溃的阎希柔,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教诲”的意味:“希柔,你至今仍被这些无用的情感所困,实在令本座失望。欲望之道,当以己为先,万物皆为资粮。亲情、爱情、怜悯……这些都是弱者才需要的毒药。你若早日悟透这一点,或许还能在本座麾下有一席之地。”
阎希柔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不,这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没有任何感情的魔头!为了他的所谓大道,可以牺牲一切,践踏一切!
所有的委屈、痛苦、愤怒,在这一刻化为了彻底的绝望和死寂。
她看着阎不羁,眼神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最终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洞。
“我明白了……”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什么都不是……只是你眼里的一件工具,一个可以随意交换、随意丢弃的……东西……”
阎不羁漠然地看着她,对于她的绝望,没有任何触动,反而觉得清净了不少。这个一直试图用那些无聊情感来“污染”他的女儿,终于认清现实了。
“既然明白了,那就安分些。”阎不羁失去了交谈的兴趣,语气重新变得冰冷而充满威胁,“看在你身上还流着本座的血,暂且留你一命。乖乖待着,或许日后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若再敢忤逆……”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然弥漫开来。
阎希柔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阎不羁一眼。她默默地转过身,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步步,艰难地、踉跄地,再次穿透灰雾禁制,消失不见。
这一次,她心中对父亲最后的一丝牵挂,彻底断了。
剩下的,只有刻骨的恨,以及对这无情命运的冰冷绝望。
阎不羁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黑洞般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打发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麻烦。他很快便将这点插曲抛诸脑后,心神再次沉浸到对“蛇吞象”神通的推演和对吞欲壶能量的吸收中。
在他的世界里,唯有力量与大道,才是永恒。其余一切,皆可牺牲。
山谷上空,杀机凛冽。
血魅尊者与金煞魔君眼见阴骨老人被韩无限一个照面秒杀,惊骇之余,更是激发了凶性。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此子绝不能留!
“三才魔煞阵!”血魅尊者尖啸一声,手中血色羽扇猛地抛出,在空中化作三道猩红流光,与金煞魔君喷出的三道本命魔气以及阴骨老人残留的些许诅咒黑气(被血魅尊者强行摄取)瞬间融合!
嗡!
一座笼罩方圆数里的恐怖魔阵瞬间成型!阵分三才,代表“精”、“气”、“神”三种极致负面能量:血魅主导情欲侵蚀神魂,金煞主导狂暴撕裂肉身,阴骨残留的诅咒则如附骨之疽破坏根基!三力循环相生,威力陡增数倍,阵内空间彻底被封锁,幻象丛生,魔音灌耳,更有无形煞刃切割四方!
这才是他们三人真正的合击之术!方才阴骨老人死得太快,未能完全施展,此刻由血魅和金煞主导,威力虽稍减,但依旧恐怖!
“受死吧!”金煞魔君身处“气”位,得到阵法加持,身躯再度膨胀,肌肉虬结如龙,巨斧挥舞间,带起漫天金色煞雷,如同雷神降世,疯狂劈向韩无限!
血魅尊者位于“神”位,身影变得虚幻不定,口中吟唱起勾魂魔音,无数妖娆魔女、狰狞恶鬼的幻象自阵中涌出,直扑韩无限识海,更要引动他内心深处的情欲与恐惧!
韩无限顿感压力大增。这魔阵确实玄妙,三力合一,不仅攻击肉身元神,更在不断侵蚀他的护体归墟炁。幻象与魔音无孔不入,试图扰乱他的心神。那金色煞雷更是刚猛无俦,每一击都震得他周身气血翻涌。
他身形在阵中急速闪烁,归墟之刃连连挥动,将袭来的煞雷斩灭,将幻象劈散。但阵法之力源源不绝,煞雷无穷无尽,幻象生生不息,更有无形的诅咒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削弱着他的状态。
“哈哈哈!小子,看你还能撑多久!”金煞魔君见韩无限似乎落入下风,狂笑不止,攻击越发狂暴。
血魅尊者也是面露得色,魔音越发急促:“沉沦吧!让你的欲望成为我的养料!”
下方山谷中,萧然和青霖看得心急如焚,想要冲上去助战,却被王铁死死拦住:“不可!那魔阵诡异,我等进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让韩道友分心!”
韩无限眼神依旧平静,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他仿佛在细细体会着这魔阵的运转奥妙,体会着那三种负面能量融合产生的奇异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