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天色乍显。
扰人的电话铃声响起，叶蓁蓁胡乱摸起手机，刚接通电话，一阵高亢的鸡鸣声传来。
“...蓁蓁，你起床了吗？”叶母声音带着些亲切。
叶蓁蓁打着哈欠，揉了揉脸，“老妈，还没有呢。怎么了？”
“小茂不是去找你了吗？”叶母提到儿子，声音更亲切了，“他说今天十点多到云城高铁站，你不去接他吗？他第一次去你那里。”
叶母的爱子之心，显然超过女儿。叶蓁蓁拿开手机，定睛一看才七点半。
“老妈，现在七点半，小茂十点半到，你能不能让我多睡会。”叶蓁蓁打着哈欠，人还有些迷糊。
“蓁蓁，我们家就你们两姐弟，他大老远跑去看你，你当姐姐的记得照看好他。”叶母不知是怕女儿心大，还是太紧张儿子。
“老妈，我知道了，放心吧！我马上起床去高铁站候着你的宝贝儿子。”叶蓁蓁和叶母没说太久，挂断电话立马翻身起床，来到洗手间洗漱。
看着镜子中的熊猫眼，她发出一声长叹。自打接到叶茂电话，焦虑就时时裹挟着她。
在夜场上班这件事，家里人不知情，叶茂来了，被发现就麻烦了。毕竟那份工作不体面，未婚小女孩做这个工作，传出去有几个人会娶她？虽然她没有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但几乎没有人能够不戴有色眼镜看待这份工作。甚至连她自己，都对这份工作不耻。如果被家乡父老知道，一家人面子不保，不被家人打死，也会沦为十里八村的笑话。
叶茂并不是让人省心的孩子，从小到大，惹事闯祸的功夫与日俱增。他在孔城上技校，五一假期没有来看叶蓁蓁，五一结束反而来了，怎么想都透着古怪。
叶蓁蓁昨晚连做梦都在想，要怎么应付叶茂，怎么安顿他。算了，车到山前会有路吧！
叶蓁蓁来到楼下早餐店，天还没有塌，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家早餐店咸菜肉丝面和肉粽很好吃，叶蓁蓁几乎天天在这家吃，每天排队的客人也很多。
“小姑娘，今天还是咸菜肉丝面吧？”轮到她点餐时，还没有开口，老板先开口了。
叶蓁蓁微笑着回：“嗯，咸菜肉丝面，在这里吃。”
“小姑娘，在哪里上班的？”老板随口和她闲谈。
“嗯…超市。”叶蓁蓁有些心虚，立马转身去找空位，好在老板和顾客并没有注意她，大家都很忙。
叶蓁蓁不停擦着桌子上的油污，日积月累的油，浸入木桌，怎么也擦不净。
面条热气腾腾的端上来，有些寡淡无味，她匆匆吃完面条，赶往高铁站。
来到高铁站，她有一种错觉，人生好像就是如此，不停奔赴下一站，带着未知的心态，奔赴你以为的美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旅程，碰巧遇见，同行一段路途，或长或短，最后都无一例外，消失于人海。
大概是血缘感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一眼认出叶茂。叶茂穿着t恤和休闲裤，远远和她挥手。
“姐，我来了。”叶茂咧着嘴朝她笑，“这是我女朋友，王优。”叶茂忙拉过身旁的女孩子。
叶蓁蓁这才注意到，叶茂牵着个女孩。在出站口等叶茂时，她一直以为那是到站旅客，只不过是因为人潮拥挤，被挤到叶茂身边。
“姐姐好。”王优顶着一头黄色爆炸头，笑容阳光，牙齿上的钻闪着光，简直要亮瞎叶蓁蓁的狗眼。
“你好。”叶蓁蓁笑着剜了叶茂一眼。
“姐，我们走吧！我们去哪？”叶茂看了看旁边的人潮，示意叶蓁蓁。
叶蓁蓁拎着头盔和电瓶车钥匙，有些傻眼。她以为叶茂一人来，不曾想来了两人，电瓶车没法载三人，何况叶茂还拎着大行李箱。
“我给你们打车，我骑电瓶车回去。”叶蓁蓁说完，带着叶茂和王优往路边走。
俩姐弟近一年未见，弟弟明显又长高了，比叶蓁蓁高出一个头，只是身子很单薄。叶蓁蓁见到弟弟有些欣喜，在异乡见到亲人，漂泊无依的心多了份慰籍。
叶蓁蓁告诉司机位置，递给弟弟一百块车费。出租车一溜烟开走，她在原地生生吸了一大口尾气。
叶蓁蓁骑着小电驴，耳畔的风呼呼刮过，她拼了命也没有追上叶茂乘坐的出租车。
等叶蓁蓁回到出租房楼下，王优正大大咧咧坐在行李箱上，叶茂则笑嘻嘻的给王优拧瓶盖。
叶蓁蓁将两人带回小阁楼，三人挤坐在床边，她忍不住开口：“叶茂，你们学校五一假期这么长吗？”
叶茂和王优亲热的靠在一起，“嗯，姐，你怎么住这么小的房子，我们三人怎么住呀？”
叶茂说话连头都没有抬，只顾着低头和王优腻歪。
她看着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有些无奈，“晚上你们住这里吧！我去闺蜜家住。”谁不想住好房子，她还想上天呢！
王优碰了碰叶茂肩膀，叶茂立马会意，“姐，中午吃啥，我们坐了好几个小时车，饿了。”
三人来到楼下小餐馆，点了两荤一素一汤，服务员端来一盆米饭。
叶蓁蓁看着两人一顿风卷残云，很想问些什么，又碍于王优在，忍着没有开口。
“姐，你也吃啊！”叶茂塞了一嘴回锅肉，嘴角还带着油渍。
“叶茂，你们放假多久呀？”叶蓁蓁夹起一根土豆丝，迟迟没往嘴里送。
“姐，我不想回学校了，没意思！我想打工赚钱。”叶茂连吃三碗米饭，喝下一碗汤，将碗放在桌上，打了个嗝。
“什么？！叶茂，为什么不读书了。”叶蓁蓁的土豆丝滑下来，她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周围的人眼神扫过来，叶蓁蓁伸手挡在额头。
“姐，我就是不想读了，你们不要逼我，技校的老师烦死了！”叶茂一脸叛逆。
王优一直低头吃饭，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叶蓁蓁很想撬开叶茂脑子看看，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叶茂！你不读书了，和爸妈说了吗？你不要害我，你只说过来看我。”
叶茂双手握拳放在桌上，一脸认真，“姐，我的人生我负责，你们不要劝我，我就是想打工赚钱，不想读书。”
叶蓁蓁前一日还在后悔没有好好读书，今天亲弟弟连个技校文凭都不想混了。
“叶茂，你能不能不要冲动，你连个文凭都没有，读技校学厨师，至少要学有所成才能出来打工吧！”
“姐，这年头没有文凭就出头的人多了，你不要小看人！”叶茂一本正经，“宗庆后、陈丽华文凭也不高，一样是大富豪；沈从文、巴金留下传世之作；齐白石是红花墨叶派的创立者。我怎么就不可以？”
“你不要和我说小概率事件，叶茂，你几斤几两？你有什么资格和他们相提并论！”叶蓁蓁很想找个盆泼醒他，“你有没有告诉爸妈？”
“我闯出成绩自然会告诉他们，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庸俗？”叶茂眼神坚定。
“叶茂！你爱去哪里去哪！你上天都可以，吃完饭我送你们去车站，不要在我眼前晃，爱干嘛干嘛！”叶蓁蓁实在没心情和叶茂扯歪理。
“姐，你一个人在云城也没有照应，我也准备留在云城，过几天去找个工作，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叶茂信誓旦旦的拍胸脯。
“叶茂！你哪里是来看我，你是捧着个手雷来炸死我的吧！”叶蓁蓁没想到一年不见，叶茂叛逆成这样，“你交女朋友了，为了王优也该好好学习，给人家一个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夸夸其谈，盲目自信自大。”
“我支持他！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王优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看向叶蓁蓁。
叶蓁蓁差点没有蹦起来，一个不懂事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