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清抬眸瞥了一眼沈却邻，见他愧疚不已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胳膊后收回目光不语。
沈却邻弯腰在一边坐下来。
半晌，沈有清倒了一杯茶水正要喝茶时，屋门被敲响了。
“沈有清，有人找。”
屋外是江沉影的声音。
沈有清手一顿。
君宿？
这个时候会来找她的人也就这么一个吧？
沈却邻起身，“我去看看。”
沈有清可不放心，她放下茶杯大步越过沈却邻走到门口拉开门。
“又见面了。”
笑起来的云外雪很甜，弯弯的眉眼看上去无害又纯良。
比起沈有清，她生得少了几分攻击性和冷淡，天生就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
望着沈有清骤然冷起来的面色，一边的江沉影侧眸看去。
箫宥齐传音开口，“这就是云外雪。”
江沉影有些认真的打量着。
与沈有清差不多的年纪便已是金丹中期的修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天才。
沈有清冷着声音询问，“有事？”
“没事不能来？”云外雪反问了一句，迎着兄妹俩不算友好的态度，“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有清还搭在门上的手落下，随即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江沉影想了想，忽然拔腿走了上去。
谢长亭和箫宥齐缓步跟上。
他们有点好奇沈有清和云外雪之间的事。
屋内。
云外雪十分自来熟的坐在桌前，她将沈有清倒好的茶杯端起来，低头浅抿了一口茶水。
沈有清抱着手臂站在一边，虽然冷着一张脸，可对此也没说什么。
“坐啊。”云外雪看了眼身边的凳子，一副主人家的态度，“怎么？怕我吃了你？”
沈有清直接选了一个距离云外雪最远的凳子坐下来。
沈却邻默默后退，与俩人拉开距离。
江沉影三人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
你说沈有清生气吧，她能容许云外雪进来，甚至纵着云外雪喧宾夺主。
你说她不生气吧，那脸色冷厉的像是冰块。
这种感觉，又爱又恨？
“看到你哥哥，倒是让我想起了不少往事。”云外雪放下茶杯，感慨一句。
沈有清不为所动的冷声开口，“你和魔界什么关系？”
云外雪挑了下眉，“你觉得我投诚魔界了？”
话音落下，她脸上轻松的神色露出几分哀伤难过，“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父母死在魔修手里了？”
“……”沈有清没有开口，垂下的眼睑叫人看不清她眼里的眸光。
她还能再信云外雪的话吗？
谢长亭和沈却邻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和煦开口，“我们自然是相信云道友没有向魔界投敌，只不过云道友这个时候来梓州城做什么？准备去魂栖山那边支援？”
云外雪闻声看过去，看着那几位气度不凡的男人。
略带打量的目光看了一圈后，她收回目光看着沈有清，“听说你没去青玉宗而是去了合欢宗？”
至于谢长亭的询问，则是被她无视了。
谢长亭微微侧眸看向身边的两位。
果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沈有清缓缓抬眸，冷漠平静的目光看着云外雪。
“你以前明明对双.修这种捷径嗤之以鼻的。”云外雪有些惋惜的开口，“怎么变成你最讨厌的人了？”
江沉影看着一脸温和友善的云外雪，越看越觉得她是来者不善。
“你不也是？”沈有清上下扫了一眼云外雪，“一身的魔气。”
许是还有所顾忌，沈有清的言辞收敛了很多。
虽然沈有清说的还算委婉，可这一点还是戳中了云外雪的逆鳞。
看着面色冷漠不好相处的沈有清，云外雪绵里藏针的开口，“你这个人啊，永远都是这么冷漠！无情！”
沈有清面无表情的开口，“这句话谁都有资格说，你没有。”
对待云外雪，她已经足够仁善了。
“我没有？”云外雪上下打量着沈有清，“十年的感情，我们一起经历了多少风雨，过命的感情你说翻脸就翻脸，说绝交就绝交！”
“是我背弃在前吗？”沈有清看着这张成熟不少的面容，冷声质问道，“是我一次又一次爽约的吗？”
“这点小事……”
沈有清冷着脸打断了，“云外雪，这不是小事。”
她见过云外雪重视这段友情的样子，所以云外雪不走心的敷衍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对她来说，任何感情如果变得不真挚纯粹的，那她宁愿不要！
沈却邻默默后退到了江沉影三人身边。
江沉影用眼神询问沈却邻，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沈却邻摇头。
这种事就算他知道也不能说，况且他也不太清楚。
“当初你哥哥的少主之位受到威胁，是谁陪着你以身犯险？”云外雪抬手点了点自己心头的位置，“衿衿，扪心自问一下，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那时候的沈有清只有炼气修为，而她们要面对的金丹之上的妖兽！
如果没有她在，沈有清早已经死了！
“……”沈有清静静的看着她，眼里目光幽邃得复杂难懂，“你后悔了？”
云外雪张了张嘴，可却是一个字没说。
后悔吗？
沈有清就这么望着她，明明还是那冷淡的样子，可眼里的目光是那么得难过。
有些答案不是说出来才是回答。
那样的眼神让云外雪有些看不下去，她微微侧眸看向其他地方。
“过往十年种种，我都记得。”
沈有清缓慢摩挲着手指，理智与难过交织在一处。
“我记得十岁那年历练，你明明怕得要死，可妖兽扑过来的时候你想都没想就挡在了我前面，你胳膊留下了一道疤，至今都在吧？”
“十一岁那年，我身体大好得到舅舅的允许回了趟沈家，可父亲偏心沈秋落，你在我身边据理力争，最后我们两联手把沈秋落套麻袋打了一顿。”
“十二岁那年……”
……
十年多的时间，三万多个日夜，期间经历的那些事如果一件一件说，说上个三天三夜只怕也说不完。
可那些过往重提，只余荒凉。
她们从无话不说走到了无话可说，从亲密无间走向了分崩离析。
上辈子她一直很想问问云外雪，她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可如今将这些事一点一点说出来后，她却不想问了。
过去了。
都过去了。
人生上不可能十全十美的，遗憾才是常态。
“云外雪，我比你自觉更了解你。”沈有清望着云外雪，语气平缓没有波澜，“你不止是忘了，你还后悔了。”
平淡的语气那么冷静，可沈有清的眼里的目光难过得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