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禾柠震惊在原地，就连季岫白的脸色都跟着更加冷肃。
她没有心理准备，原本只是想着来看望下老爷子的，她甚至还想着不要提起小姨的事，怕又刺激到他。
可如今，这一切居然都跟老爷子有关吗？
“爷爷，您这话……什么意思？”
季老爷子声音虚弱，但脑子依旧清醒，说话一点不乱，条理清晰。“柠柠，不瞒你说，你拿着玉佩找来小淮园的时候，我是真心疼，也是真心实意想让你和岫白在一起的。”
“只是你骗了我，我这人就是这样……骗了我的……我心里就很难再接受了。”
许禾柠能理解，“我知道，这件事错在我。”
老爷子望着窗外，等自己缓过这口气后，目光这才落回到季岫白身上。
“你小姨活着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你把她看得太紧，保护得太好，你连我都……瞒着。”
许禾柠隐约有种强烈的不安感，这种感觉很不好，撕扯着她敏感的神经，让她心里滋生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我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我尝试过从池姗身边的佣人下手，但她们对你也算衷心，不敢下毒，更加不肯下毒。”
许禾柠听到这话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季老爷子说得这样直白，他居然是想要池姗死的？
“柠柠骗我的事情发生以后，我还是想方设法撮合你们，因为我知道你对她有感情，只要她在你身边，她就迟早有天会见到池姗。”
“一个是你的亲人小姨，一个是你喜欢的人，你肯定会带柠柠去见她的。”
许禾柠坐在那，整个人就像被强行按在冰水中一样，不光浑身发抖，就连心都是冷的。
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但这些话都是老爷子亲口说出来的，不可能有假。
“至于柠柠……我知道她无辜，可她也不是完全无辜的，从她不是周倩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我，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季岫白走上前两步，神色黯然，“确实，连我都被你骗了，我居然真的相信了你肯接纳她。”
所以，这才该是季家人该有的样子吧？可以是冷漠无情，也可以是凉薄寡淡。
老爷子愿意为了周倩破戒，可许禾柠不是她，那她就什么都不是。
凭什么要让他爱屋及乌呢？
“我知道，只有通过柠柠，才能要了池姗的命。那幅冰糕的画，是我让人收拾好了放到你面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许禾柠浑身都在发冷，甚至想要起来，离他远点。但她整个人已经不听使唤，别说起身了，动都动不了。
季岫白紧咬了牙关，每个字都是强行挤出来的，“那过敏的事呢？是你让人往里面放了东西吗？”
季老爷子摇摇头，“你妈带着你小姨来过几次小淮园，她对什么食物过敏，我很清楚。有一次她严重到休克，把你爸妈急坏了。不过她后来精神恍惚，所有的事都记不得了。”
那个冰糕，她吃过差点死了。
季老爷子坐在床上，笑得有些渗人，“可我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忘。”
许禾柠呼吸仿佛被扼住般，胸腔内越来越憋闷难受，季岫白问出了她想要问的话。
“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
季老爷子嘴角勾出抹嘲讽的笑，“她非死不可，当初她就不应该活着。”
“爷爷，小姨做了什么事就非死不可？”
季老爷子看向惨白着脸坐在床上的许禾柠，她心里也明白，有她这个外人在，他不可能说的。
可老爷子把她叫过来的目的，难道只是要告诉她真相？
许禾柠交握着双手，季岫白连连追问，“给我一个她非死不可的理由。”
季老爷子呼吸声加重，垂下了眼帘，“岫白，这件事上我不可能做错，我也不可能害你。你接触到的池姗不是真正的她……”
“我只知道，从我记事起小姨就对我很好。”
季老爷子嘲讽地笑开，“你那时候还小，她难道打你骂你不成？”
他靠在那，犹如烛火随时都要明灭，季老爷子不打算给季岫白一个明确的答案。
“岫白，你先出去，我想和柠柠说两句话。”
季岫白脸色更加严肃，“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老爷子伸手拍着胸口，“我都这样了，你难道……还怕我，怕我对她不利？”
季岫白站在原地没动，“有时候，说话比扎人刀子更有用。”
许禾柠也没有开口让季岫白出去，如果她说了，他应该会听。
可她现在觉得跟前的老人，是可怕的。
他一步步算计筹谋，害死了一条人命，又害得她和季岫白情断，而许禾柠直到今日才知道始作俑者居然是他。
“爷爷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我不会害她。”
季岫白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摇，“要想让我出去，我只能带她一起走。”
老爷子发不动火了，只能大口地喘着粗气。
许禾柠也开了口，“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季老爷子盯着跟前的人影，强撑了那口气，“柠柠，爷爷这么做也是没办法，你不要怪我。爷爷现在想问你一句……”
“您问。”
“你现在还愿意跟岫白在一起吗？”
季岫白微怔，许禾柠也被问住了。
她甚至没搞明白老爷子这句话的真正用意，难道是因为对她心存愧疚，想要补偿她吗？
许禾柠已经不会那么单纯的想问题了。
“爷爷，您为什么这么问？”
老爷子活了大几十年，拿捏人性的功夫还是有的，“你要是愿意，你们就好好地在一起。我马上……就不行了，我也不想看他单着，柠柠，他当时那样对你，错肯定在他身上。”
季老爷子想要起身，但没什么力气，“你要不愿意，爷爷也能理解，毕竟换了任何人……都不会回头的，更何况你对感情看得很重……”
季岫白听完这话，不由朝许禾柠望去。
见她没说话，季岫白大步走到她身边，“柠柠，你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