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这一醉，就睡了三天，我把他随便扔在地上盖了个被子就没管他。
这是饭店，不是酒楼。
直到的四天后的清晨，我出现在饭馆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桌子上放着饭钱，其余什么都没留下。
我看向南方，雪还在下，没过腰身，似乎能看到一个男人，在风雪中前行。
想了想我回到店里，铺开纸，把他跟我说的故事写了下来，打算之后多记录一些装订成册，等以后天下太平了，就拿出去卖，名字我都想好了“百味斋记”。
“姑娘的名字还没想好，先弄那些没用的。”姜臻在一旁吐槽。
“谁说没有，晨曦，陆晨曦。”
小丫头似乎知道我在叫她，咯咯直笑。
“你看，她还挺喜欢。”
我看着他们娘俩笑，且越笑越大声。
“疯了？”
“没有，高兴。”
外面天寒地冻，暗无天日，可天总会晴，阳光总会升起。
金灵说只要留下光斑，就会留下痕迹，那是希望。
人们追逐光，将黑暗抛弃在身后，天光大亮，万物复苏，世间一片清明。
可那时的我，会在哪？
我伸手抱住姜臻：“话说当初你帮我立的衣冠冢在哪？”
“怎么？”
“好奇啊，听说当初他们还随了礼，我没看到。”
“原本在苏城外的那块墓地的，估计早就没了。我本来想着你本来就是鬼，应该也不介意这些。”
“是啊，我本来就是鬼。”
我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准备开门做生意。
“都没人，不知道你在折腾什么？”
“什么没人？那小子不是人？”
“还没厨子呢。”
“不用了，就卖面，我也会下。”
我表示不在意，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那就是给脸了。
不过我以为开了个好头，接下来的生意就会红火，可好像并不是。
只有一些牌友知道我开了店，便没事过来架起桌子在店里打牌。
“哦，原来开的是棋牌室。”
姜臻嘲笑我，可我也说不出什么来。
主要这帮人看到了小丫头，还惊讶我老当益壮，更是纷纷道喜，随了礼，甚至每天都在这吃一碗面，也不挑，给什么吃什么，好伺候的很。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来的人少了两个，慢慢的，其他人也不再过来，最后，一个人都没了。
整个苏城，好像一下子就空了。
“碰。”我推开牌很是开心：“糊了，我糊了，给钱给钱。”
“没了，都没了。”几个老鬼双手一摊。
“是啊，大人，让我们走吧。”
“怎么？做鬼长生不好？”
不是挺多人都这么想的吗？
“长生？长生有什么用？还不是输钱？”一个老头和我说。
“这做人做鬼，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赶紧删档重新来过算了。”
“没出息。”
但说是这么说，我还是让他们走了。
我坐在门口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叹气：“你看，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当鬼，怎么还赖上我了呢？”
白衣上次过来还吐槽，如今地府的鬼差又不够了。
如今鬼神教并没有因为沈乐他们死而消失，反而随着他们的起义，被越来越多的普通人所接纳，纷纷加入进去。
以前还有个教派在，多少有点规矩。
可如今他们隐藏在暗处，无孔不入，四处传播，甚至你都不知道哪些人是鬼神教的教徒。
他们开始走出城市，乐观向上，直面人生。
甚至面对修士，妖族，也敢开始反抗，死，也要咬下一块肉下来。
不受欺压，毫无畏惧。
他们高喊着，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他们生来自由身，何人高高在上。
无数普通人凝聚在一起，敢战天斗地。
甚至仙怕了，妖退了，反过来却是他们在狂笑。
我觉得我终究是有些小看他们了。
有人把做鬼当做底气，所以他们不怕，敢抗争，大不了就是做鬼，又何妨。
可有人也把这个当归途，相约一起自杀，哪怕会下地狱。
可他们不在乎。
甚至有人亲手杀了自己全家，反过来再自杀，还美其名曰是帮助他们解脱。
更是有人没了束缚，没了死亡威胁后，彻底放纵，哪怕被杀也疯狂大笑，说这辈子值了。
他们不怕进地狱，因为他们不知道地狱如何，可他们看到了人间。
当时我看着从白泽那带过来的月度报告都惊呆了。
“多少有点病态。”
“可谁没病呢？”
“爱怎样怎样吧，对了，姑娘呢？”
“躲在房间不出来，还不是你，说什么不好，说她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我又没说错。”
小家伙五岁了，开始好奇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我这鬼主打一个诚实，怎么可能说谎。
“没事，小姑娘闹脾气。”
“你知道她问我什么吗？”
“什么？”
“她问我，为什么她长得和我们不一样，所以她信了。”
“矫情。”
说着我起身上楼，直接推开门。
“你出去，大坏蛋。”
一个枕头冲我飞了过来直接砸在我脸上。
我扭头和姜臻说：“说不是亲的如今都没人信，你当初就这么砸我的。”
“没个正型。”
我把枕头捡起来，走过去站在床边看她。
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自己的尾巴，还往上面擦鼻涕。
“知道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吗？”
“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说着陆晨曦小朋友又开始哭：“明天我就走。”
“去哪？垃圾堆？”
“不用你管。”
我伸手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让她看着我：“看来这个秘密是隐藏不住了，告诉我，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
“本来想让你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但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们是神，我摊牌了。”说着，我周身渐渐有光晕亮起。
“爹，爹，你发光了。”
“看好了，丫头。”
法相真身，与司幽肉身结合之后，我找回了身为神的那一部分。
“看，爹帅不？”
“尾巴，有尾巴。角，还有角。”
“没错，而你还没有变的你爹我这么强，所以才不能隐藏，你明白了吗？但如今你已经长大，要开始修行了，告诉爹，你准备好了吗。”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板着小脸，奶声奶气的：“时刻准备着。”
“很好，去洗把脸，出去吃饭。”
“好。”
小姑娘郁闷一扫而空，开开心心的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异常乖巧，盘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个勺子，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一脸崇拜。
我下意识挺了挺胸，板着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十分严肃。
“娘，娘，你的尾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