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便移开视线继续往里走。
我说我是来看一位朋友的，并没有说谎。
他叫冯德才，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寿终正寝，一生顺遂。
那是在白衣之前，我的助理。
天生体弱，极易招魂。
那时我还做着道门的买卖，帮他驱过一次邪，也就是那时，他的父母把他交给了我，
估计他父母也没想过，兜兜转转一大圈，他招来了最大的一只鬼，还把他交了出去。
当时我看着只有七岁的小孩，第一个想法就是可以把他当做招魂幡使用。
不过有我在，倒是没有小鬼不长眼的往上凑。
这么一想，我发现他父母还真是睿智。
可惜后来战争又爆发了，睿智的父母死了。
自那之后他便一直跟着我。
那几年我带着他在战场中游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无聊，又或者他不吵不闹，更是能伺候我，还有着一手的好厨艺，我就没说什么。
后来我的生意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我就交给他处理，而且处理的都很好。
他是七十岁那年走的。
他死前我问过他，是否怪我。
他说看着我从未衰老，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这些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无病无灾，他已经很满足了，更是担心我在他走后，不能照顾自己。
也是自他走后，生意我处理不过来，索性就放弃了一些。
这么一想，有十年了吧。
他都不知道投胎去了何地。
虽然我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骨灰，但凡人常说的寄托，或许就是这样。
这也算我目前还能看到墓的故人了。
我站在他的墓前，看着有些年头的石碑，上面刻着冯德才的名字。
“最近事情有点多，脑子有点乱，这让我又想起你这个勤勤恳恳几十年的老家伙。”我自顾自的念叨：“有你在还能帮我分析分析，当初让你当个鬼差，你还不干，后悔了吧。如今人人都想成仙，我给你个捷径，你还不满意。”
当时他说什么来的？
“老板，我伺候了你几十年，都死了，就让我歇歇吧。”
“要不是我你早死了，就你那命格，没我镇着，你早就被吸干了。”
然后我俩就吵起来了。
我都不懂，活着没和我吵过架，死了跟我吵。
他说他知道，所以从未有怨言，但几十年了，也够了，如今都死了，就让他走吧。
我有点不明白，我又没亏过他。
吃的，穿的，用的哦，哪点不好。
死之前还怕我不能照顾自己，怎么，死了就不怕了？
想到这我没好气瞪了眼石碑。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那个，您哪位？是不是上错坟了？这是我爷爷的墓。”
“……”
我扭过头，就看见一个女人。
带着墨镜，蒙着脸，看不出长相。
“你爷爷？冯德才？”
“啊？对啊。”
冯德才的后人，他还有后人吗？
这么一想，我好像想起来他似乎提过一嘴说他要成亲了。
只不过当时我没有在意。
而且他家人我从没见过。
冯德才怎么说来的？
他说看着我这张不会老的脸，加上工作性质他也不敢让人见我。
我想也是，凡人也不至于让我特意见一面。
当时他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叫什么？”
“你谁啊？我凭什么告诉你？”
然后我就看见对方似乎十分警惕：“你该不会是老头子的私生子的儿子吧？怎么？听到消息要来抢家产吗？”
“……”
还有私生子？
玩的挺花啊，看来也不怎么辛苦啊。
“家产，什么家产？”
这家伙有什么产业吗？
当初我也没怎么关注过，只要我的事办好就行。
“当然是百味斋了。”
“就那个破饭馆？有什么好争的？”
这小子厨艺不错，我就让他开了个饭馆，毕竟我的工作性质，他就一个做后勤的，不用天天跟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挺大一个人，说实话，有点烦。
“小饭馆？”
“不是吗？”
我想了想，好像是不大来的。
然后我就看到那女人对我竖起一个大拇指：“你牛。”
女人没理我，自顾自上坟。
“老头子，我来看你了。我跟你说，我爸又结婚了，这都三婚了，而且这个还带了一个孩子，我见了，有点吓人，听说还进去过，你说你也不管管。他自己那德行，还天天催着我结婚，神经病。”
“我觉得他就随你，你看，你私生孙都来看你了。”
“……”
我不是。
“那个你误会了，如果真要算，我是他老板。”
“老板？”女人想了想问道：“陆家人？”
“咦？你知道？”
“听说过。”女人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摘下墨镜上下打量我：“爷爷以前有时会很忙，我问他做什么，他说在工作，跟我说过一些。”
“咦，王秘书？”我看着女人摘下墨镜的脸。
这女人我认识，姜臻看的那部剧，杨宿的秘书。
在杨宿和柳青谈恋爱的时候，整个公司的工作，都是这位在做的。
果然啊，不愧是冯德才的后人，业务能力一流。
“……”
“你……看都市爱情剧？”
“……”不……行吗？
虽然我被迫的。
“好吧，冯颖。”
“陆忘川。”
“听爷爷说，陆家是做那方面生意的？”冯颖凑过来小声说。
“算吧，怎么？有生意介绍。”
“也不知道算不算。”冯颖四处打量，然后拉着我蹲下，这才说：“最近剧组里有个女演员，特别奇怪。”
“说说。”我想了想：“我们为什么蹲着？”
“这种事当然要小声说了？”冯颖说的理所当然，甚至鬼鬼祟祟的：“何况还是这地方。”
“……”
“我跟你讲，她就是个小网红，之前那演技什么的也就一般，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演技好了不说，甚至有时候看人都感觉有点……我想想怎么形容。”
冯颖想了会开口：“反正不像之前的她，你说，对方不会是穿越了吧？”
“要相信科学，灵魂承受不住时空带来的能量，而可以穿越时空的人，也完全没有夺舍的必要。”
“……”
“你们在哪拍戏？”
“江北，葫芦山。”
“哦，那我管不了。”
那不是我的地盘，我不想多管闲事。
“你是不是不行啊？”冯颖看着我带着怀疑。
“嗯，不行。”意气之争，没必要。
“……”
我起身想走，然后电话响了。
“喂？是陆先生吗？”
“是我，哪位。”
“我是杨宿的经纪人，他说，如果他出事，就让我打这个电话，杨宿失踪了。”
“什么时候？”
“三天前。”
“哪里失踪的？”
“江北，葫芦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