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无论你在世俗的权势有多重，对待修士最好还是客气的好。
除了像葛老这样自幼长在宫里，基本被洗脑到连自由和反抗的概念都没有的人，修士被逼急了，直接给雇主一巴掌，送你归西然后浪迹天涯的也大有人在。
所以你不管是什么茹本之子也好还是吐蕃哪位皇子也好，哪怕这世间最强大的三个帝国的皇帝同时坐在这里，也没资格对衍悔大师佛骨的归属做任何决策。
连金刚看向多吉的眼神都不善了起来，而大悲寺两位也没有任何感激之意。
你特么谁啊，说了算吗？
这三人任何一位，只要愿意，只要灵力微微一抖，就能把这个凡人震的尸骨无存，但多吉似乎没有感受到这股寒意，只是继续微笑，继续开口。
“衍悔大师的尸身在铁象寺。”
一句废话，所有人都知道，不止知道，为了以防万一，吐蕃和大悲寺都派人送了宝物过去，以防出现任何意外，有独孤剑圣看着内景，外景别说偷走，靠近都难。
“铁象寺上代住持圆寂后，没有堪当大任者，便由鸿胪寺指定了一位，诸位都是佛门高僧，想必有所耳闻。”
这下不止大悲寺二位，连金刚的眉头也越皱越紧，他不明白多吉为什么要说这些。
“贫僧确实知道，本代铁象寺住持慈林大师，之前乃是千福寺的高僧。”
妙明和尚点了点头，证实了多吉的说法。
“不过这与我师父何干？”
“衍悔大师，据说是阴司所害，对吧。”
“多吉公子，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弯弯绕绕？”张洪听不下去了。
“抱歉，只是刚才那些事都有关联，不得不说，好，最后一句，千福寺现任方丈慈惠大师，是阴司的人。”
多吉的笑容很灿烂，身为一个凡人，能同时看到三个外景大圆满的人间神明被自己震撼的仪态尽失连话都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恐怕比成为未来的高原之主还开心。
“你如何知道！”
张洪站了起来，想起赵玉书跟他说，有阴司的事情要告知，不知是否与这有关系。
“若我是大师你，现在首要的不是听我慢慢讲怎么知道，而是先去铁象寺看看，谁知道晚一步，是不是就会抱憾终生呢。”
张洪和妙明闪电般冲出了房间，两人的脚步卷起一阵狂风，朝着铁象寺方向狂奔。
屋内仅剩金刚和多吉。
“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刚虽然没动，但内心也是巨浪滔天。
“凡人也有凡人的用处。”
“多吉，回答我的问题，除非你想死。”
多吉看了金刚一眼：“大师佛门中人，为何这么大戾气？其实大师更该在意的是，那两人去了铁象寺能做什么吧。”
“阴司的人真抢了衍悔大师的尸骨？”
“哈哈，铁象寺住持是千福寺出身，千福寺住持是阴司的人，难道就能说铁象寺也是阴司的人？他们太聪明，聪明人总是自以为是。放心，衍悔大师的尸骨暂时还没事，不过有人对妙明大师的三十二相很感兴趣，想见一见他。”
“谁？”
“事关机密，恕我暂时不能奉告，至于大师前面一个问题，呵呵，我曾承诺过不出卖他，大师还是放过我吧。”
金刚眉头紧锁：“阴司的人？”
“不错，一个命很大的人。”
现在整个益州城至少有三拨人马在搜寻农守光，人数最多的一拨是李琦临时调动的五卫兵马，这些人走街串巷，农守光的画像贴满了益州城。
第二拨则是曹府的人，靠着曹家巨大的影响力，整个益州黑白两道世家大族都动了起来，浩浩荡荡的搜查每一个可疑人物。
最后一拨则是阿里巴巴的二十多个大盗，这些人虽然都人生地不熟，但胜在本事都过得去，一时间各使手段，快速融入益州的黑暗面。
益州说小不小，说大也算不得特别大，按理说找一个人不难，所以曹政才敢夸下海口，三日内拿人交差。
然而第一天过去了，让所有人都有些不安的事情发生了。
农守光彻底失去了踪影。
有人在庇护他。
稍微有点经验的领导者都立即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赵玉书也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大盗和曹政双方的反馈。
问题是，谁在庇护他。
一个辽人的走狗，一个主家被杀的干干净净的丧家犬，一个阴司的底层人物，谁还会庇护他？
庇护他的人是不是就是阴司的人？
“小傅，跟我走！”
赵玉书带着傅云离开了小院，傅云实力不错，人也机灵，自己要做的事可能需要他帮忙。
最为重要的是，赵玉书不敢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万一农守光通过吸食精血提升了大境界，找到了这里，傅云就危险了。
“小傅，你帮我想想，如果有人要收留农守光，还能瞒住整座益州城所有大人物，这个人能是谁？”
傅云用手指敲了敲头：“我师，不，蜀山就可以。”
赵玉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
傅云有点委屈，你也没说不能是蜀山啊。
“曹家、杜家、长安的天使，不对，天使藏不住，他们身边都是益州的眼线，唔，应该就那两家了。”
赵玉书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只有本地的地头蛇，才能藏住人？”
“就算不是他们，也得他们点头。”
“我们还漏了一方。”
“嗯？”傅云想了想：“佛宗？”
蜀山可以做到的事，佛宗自然也可以做到，千福寺可以叛变，其他寺庙就不能叛了吗？
“快到戌时了，咱们先去见一个人，如果真的是佛宗藏了他，让这个人去查更好。”
“谁？”
“大悲寺，张洪。”
鼓楼一如既往的热闹，不过赵玉书现在没心情逛街，带着傅云来到约定好的酒楼，直接包下一个雅间，点好了几个小菜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玉书的心情越来越沉。
张洪没来。
如果没出意外，张洪不会失约，因为此事涉及阴司，也等于涉及衍悔的死，他没理由不来。
但他不会出意外，他是外景大圆满里的佼佼者，一身修为连普通的内景都感觉棘手，哪怕教主出手，想在十息内拿下张洪也不可能。
什么事还能拖住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