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的血都要凉了，哪怕他不想，也必须承认，自己被这一幕吓住了。
赵玉书随手将猪头往大殿中间一扔，李桓本能的后退了一大步，身后躲之不及的官员传来一片摔倒声和压抑的惊呼。
赵玉书冷笑了一下，抛下弯刀，转身绕到后面的屏风后，身影消失不见。
“你愣着干什么！”
识海中传来虬龙恨铁不成钢的吼叫，李桓一个激灵，身形一动，极快的冲到龙椅后，一脚踹倒屏风，哪还有赵玉书的影子。
“晚了，刚刚我又察觉到阵法被扰动，此人，怕是已经出宫了。”
“你不是说，除了无隙老人，无人能破吗！”
“或许，无隙老人有了弟子。”
李桓哼了一声，强行压住颤抖的双手，阴狠的转过身来，盯住冷汗直流的南院大王。
“他说，让朕，听谁的话？”
南院大王只觉得眼前一黑，大好的局面，完了。
赵玉书出现在宫墙外，久违的天地灵力瞬间填满了气海，让他爽快的几乎要高喊出声。
自己没什么缜密的计划，原来的目的仅仅是找个机会吓吓李桓，但是一连串的运气使然，让自己此行的收益似乎远超预期。
然而赵玉书想不到的是，蝴蝶震动了一下翅膀，带来的不止一场暴风雨。
至少他绝想不到，一面之缘的无隙老人从今晚莫名其妙的上了长安皇室的黑名单····
鸿胪寺里，南院大王和耶律延对面而坐，下面跪着几个辽人，为首的便是被赵玉书揍得鼻青脸肿的那个。
“谁的主意？”
南院大王的声音平淡，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蕴含的怒火。
“我，我等，只是想，多，多向唐人，要些好处。”
为首的辽人战战兢兢，声音颤抖。
“要些好处？”
南院大王嘴角咧开，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
“要些好处？”
他的嘴越咧越大，似乎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开始狂笑。
“江南四郡的好处还不够吗！”
砰的一脚，跪着的辽人被踹倒在地，南院大王一脚又一脚，近乎疯狂的向下猛踹：“鼠目寸光！贪心不足！愚蠢又自负！你跟你老子一样是个蠢货！跟大唐的皇帝一样是个白痴！”
“大王，大王!”
耶律延抱住南院大王的腰：“慎言！隔墙有耳啊！”
“你，你敢辱我父亲！”
被踹倒在地的辽人挣扎着爬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南院大王。
“怎么？不服？等拿下江南四郡，本王便坐拥草原最雄壮的兵马和最富庶的江南，我那哥哥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自己引兵来，他敢吗？他早被唐人吓破了胆！滚！”
几个辽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耶律延叹息一声：“大王，何必如此，五太子必会将这些话传回王都去，到时候，大王在江南苦战，后方若是多加掣肘，岂不多起祸端。”
“无碍，江南富庶，足以供养大军，关键是剑南道。”
“我们的人已经到了益州，衍悔大师圆寂，多方势力汇聚益州，都想趁乱占些便宜，若我们运作得当，或许可以连益州也一起吃下。”
“书院最近动向如何？”
耶律延闻言又是一叹：“东都的谍子，除了安排在李建身边的人，突然被清洗一空，不知道书院是请了哪位高人出手，三先生理应不怎么擅长谍报才对，唯一的消息，就是六先生年前回了东都，至今未离开。”
“区区六重天修士，不足为惧，我更在意其他几位先生，国师那边如何？”
“国师来信，言辞颇为严厉，让我们谨守计划，不得妄为。”
南院大王罕见的露出一丝凝重：“国师的话，自然不会有错。”
耶律延点了点头：“最后一件事，便是那个刺客了。”
“大唐皇帝虽蠢，可绝不会认为真的是你招来的刺客。”
“不错，问题就在这里，不是我们的，会是谁的？”
“谁都有可能，东都，红莲教，甚至西域。”
“那，为何要报我的名号，谁想挑拨长安和我们的关系？还能混进宫里去？”
“查，查出谁有这个本事。”
长安临时敲起了宵禁的铜锣。
赵玉书摸摸头，换回了阿里巴巴装束的他现在不能进普通的坊市，赶回西市的话好像也不太能来得及，三通锣很短的。
总不能又找个墙根蹲一晚吧，看着骂骂咧咧发步狂奔的夜猫子们，赵玉书有一丝歉意，咱也没想到能闹出个宵禁啊，唉，自作孽。
“你是哪里的兄弟？”
一个大嗓门从背后响起，赵玉书转过身，看到了一个跟自己留着相似胡须的西域大汉。
“姑墨。”
“嗯？没听过，是西域三十六国吗？”
“曾经是。”
“啊，懂了，天杀的长安府突然宵禁，你怕是来不及回西市了吧。”
赵玉书点点头：“大哥可有好去处？”
“有，大家都是西域人，出门在外，俺不骗你，跟俺来吧。”
西域人不骗西域人吗？
赵玉书挠了挠头，此人周身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只是凡人的话，想骗自己也难。
“有劳大哥了。”
大汉扭身走进身后的坊门，门口的坊正眼观口口观心，装作没看见，显然两人之间早有合作。
赵玉书突然停住了。
“大哥！”
“咋？”
“这去处，可要银子？”
大汉咧嘴笑了：“这长安城，便是臭水沟的脏水都得花银子买，天下哪有白得的好处，不过你是第一次来，不收你门钱，俺不骗你，走吧。”
门钱，就是入场费了，别又是青楼赌坊一类的吧。
赵玉书点了点头，跟上大汉，绕了两绕走进一座宅子，然后掀开了一个井盖。
“这是？”
“下去就知道了，看你带兵刃，一两丈应该摔不到吧，跟紧。”
大汉纵身一跃，整个人径直跳入井中。
赵玉书突然觉得这一幕怎么会如此熟悉，当初在东都，似乎跟着墨儿走了一遍类似的路。
不一样的城市，一样的鬼市啊。
赵玉书呵呵一乐，纵身跳了下去。
前方隐约的火光提供了方向，大汉招了招手：“兄弟，没钱没关系，这里有的是挣钱的买卖，若是你挣了，分哥哥我一点便好。”
赵玉书拍了拍腰间的弯刀：“我只有两天时间，两天内，能赚多少，就看大哥你有多少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