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这种绝境之下，赵玉书最希望看到的人是老头子，可老头子现在应该在蜀中一带。
其次就该是顾长风了，在很多时候，总在最后关头出现的大师兄甚至比老头子更有安全感。
有他在，哪怕面对的是衍悔，赵玉书都不会害怕。
可今天，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顾长风。
教主不知道布局了多久，为的就是拿下两个人，一个是衍悔，另一个就是他。
以教主目前的表现来看，若他没有针对顾长风的手段和准备，简直是侮辱所有人的智商。
襄州的控风宝物是一个，虽然阴司猜错了，但不代表教主也错了。
他从不做无把握的事。
相比教主这个左使，疑似右使的望江楼主简直就是废物。
但那个废物一手策划的太宗皇陵陷阱，也差点将四个绝顶一网打尽。
更为可怕的左使，只去对付一个绝顶之下的顾长风，会做不到吗？
“老六，你怎么穿人家的衣服？”
顾长风来了，哪怕魏忧不让他来，他还是来了。
“我去了未必输，但我不去他死定了，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顾长风不如魏忧聪明，但这么简单的问题他还是能想明白的。
于是接到教主安排的人送来的口信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来了。
看着一如既往风骚的大师兄，赵玉书有些想哭：“顾老大，你的花呢？”
“天冷了，谢了。”
顾长风摸了摸头，上面没了那朵大红花，有些失落。
“大先生，打扰你们叙旧了。”
教主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顾长风转过身：“教主？”
“也是阴司左使，他杀了衍悔，用那个面具吸收了不败金身，他就是为了抓你而来。”
赵玉书急忙将教主的底细尽可能透露给顾长风，哪怕增加半分胜算也好。
“抓我是为了什么呢？一步千里吗？”
“大先生通透。”
教主坦坦荡荡的承认。
顾长风用烟杆微微敲了敲头：“不好，不好，你已经拿了衍悔老和尚的不败金身，若再让你拿了我的一步千里，怕是这天下没几个人能制住你，不好。”
“在下，也不是想让大先生同意。”
教主踏前一步，整座圣庙刮起了狂风。
“真正的教主在哪？”
顾长风突然开口。
“我就是。”
“不对，红莲教义宏大又不失仁慈，不是你这种人能想出来的，真正的教主在哪？”
教主叹了口气：“我就是。”
顾长风不说话了，他信了。
“衍悔虽然是中计而来，但他有些话说的是没错的，若是他想，吐蕃和剑南会联手东进，红莲教大好局势便会毁于一旦，大先生，你能想象，书院有一天被一个人，轻描淡写的毁掉的，那种恐惧吗？”
教主伸手摘下红白相间的面具：“我每一日都活在这种恐惧之中，我每一日都在想，为什么这些人，明明已经有了天下间至强的修为，还要为难我们这种辛辛苦苦为了活命而挣扎的人？”
教主的脸不停的变幻，有的面孔痛苦，有的面孔释然，有的面孔则满怀希冀。
“修士的归修士，凡间的归凡间。”
赵玉书突然开口，说出了紫霄真人的理念，当初他就是为了这个理念，才决定下山与书院为敌。
教主看了赵玉书一眼，面孔停留在一个书生形象上，然后笑了：“此言不对。”
“不对？”
“过于麻烦，而且，谁能保证人人皆如你所愿？当我的秘药炼成后，你知道多少凡人为此疯狂？多少修士为此杀了挚友亲朋吗？”
赵玉书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知道这种药存在后，跟衍悔共同的想法。
天下大乱。
紫霄真人的理念，只是他的理念，只能约束自己，根本约束不了天下人。
“所以啊，既然混乱不可避免，那么，赵玉书，你来说说，这场混乱，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赵玉书没有说话，他知道教主要干什么了。
凡人吸食修士精血可变成修士，修士吸食修士精血可提升修为，最终的结果就是，天下间只剩下一个至强的疯子，与天下所有凡人为敌。
教主要当那个疯子。
或者说，他已经疯了。
教主最早的脸是谁，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这将是一个，新世界。”
教主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个天下。
一个，已经疯了的极端理想主义者。
“衍悔的不败金身，大先生你的一步千里，是所有内景里我最想要的两样，衍悔为了新世界已经献身了，不如大先生，你也奉献一下，我保证，只要大先生肯主动献上内景感悟，所有人都不会死。”
教主眼神狂热，正面击败天下前五的衍悔，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底气，莫说大先生，便是老神仙亲至，他也自信能拼上一拼。
“好啊。”
顾长风笑了：“老师天天说我这感悟除了跑得快些一无是处，简直是书院之耻，今天终于有人说它有用，若是我拒绝，岂不是伤了教主的心。”
顾长风抽出烟杆，赵玉书急忙拽着杨和与王护法的衣衫向后急退。
顾老大要揍人了。
当初在长安，顾老大千里来援，一烟杆直接将王将军抽傻了，同是内景，身为武将一招被一个书生打成重伤，王将军懵逼了许久才恢复状态。
而现在，教主这个连衍悔都能战胜的强大敌人，大师兄还能赢吗？
赵玉书没有跑，大师兄若胜了，他不用跑，大师兄若败了，跑也跑不掉。
干脆就留在这里，万一神雕侠侣跟火云邪神斗了个两败俱伤，自己手里的徐夫人可比星爷手里的小木棍好使。
顾长风不急不慢的走了过去，步履从容，表情云淡风轻，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个明显比自己要强的对手。
教主将面具重新扣上，红莲围着他不停旋转，一身金光越发耀眼。
一日之间连续挑战两位顶尖高手，并手刃了一位绝顶，无论此战是胜是败，教主这一战都足以载入史册。
甚至，今天两人的对决，将直接决定整个天下的走向。
顾长风握紧了烟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