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阿比索斯主动要带回来的，这会儿刚醒，又没了好脸色，祁漾见状不由失笑。
他站起身，对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们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学生们不舍离开，有人走之前试探问道：“那老师，我们明天还能来吗？”
“我会在这留到月底。”
祁漾忙活那么久，早没了社交的热情，留在这还是为了尽一尽老师的责任。
好吧，主要是学生们实力太低，他作为昔日的光明神，下岗的邪神，面子上挂不住。
好在学生们挺会提供情绪价值的。
这些学生都早已成年，大多都成家了，各有各的生活，往年只会聚上一天，这次情况特殊，但在这滞留一个月也差不多是极限，当下高兴不已。
落在最后的学生贴心地关上了院门，002在心里和祁漾快速交流了番，落地变成面瘫贝塔，跃过院墙，出去玩去了。
祁漾略作思索，唤出祁澜。
银蓝长剑出现在他身侧，剑身轻震，发出一阵长吟，不情不愿地飞了出去。
黑暗神和阿比索斯神情都有些古怪，满眼的疑惑，在他们想问些什么前，祁漾竖起食指轻抵在唇前，意思不言而喻。
阿比索斯对贝塔没什么兴趣，抢先抱住祁漾，低头埋在他肩窝处一阵撒欢。
“老师，我也要亲。”
祁漾摸了摸他脑袋，满足了他的要求，抬头便看到黑暗神站在一旁看着，神情若有所思，四目相对的瞬间，眸光逐渐幽深。
出乎意料的是，祂并没有什么动作，一整个下午都是如此，倒让祁漾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冷落祂了。
阿比索斯去做晚饭的功夫里，祁漾坐到黑暗神身边，疑惑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黑暗神却突然揽住他腰，将人整个提起放到自己腿上，身体后靠在沙发靠背上，抬手摸上他脸颊，拇指在他眼尾轻轻擦过。
祁漾挑眉：“嗯？”
黑暗神思索着道：“你给我的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
黑暗神看着他的眼睛，回忆着以前的每一次对视。
那双暗金色眸子不复曾经平和温润，多了些……可能更像是人性的东西，这让他越发难以琢磨。
这些黑暗神并不在意。
祂观察了一下午，才确定了一件事。
这双眼睛，从一开始看阿比索斯就和看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偏爱，阿比索斯即便没能注意到，也本能地感受到了，所以栽得那么心甘情愿。
谁能抗拒这样的偏爱呢？
仅仅是旁观，都让人想要得到啊。
黑暗神感觉自己现在似乎得到了，他的眼里有了自己的身影，却又觉得很是奇怪。
“克莱门斯，你是因为阿比索斯的请求才接受我的吗？”
祁漾没想到祂是问这个，惊讶了一下，想了想，道：“有一部分他的原因，我没想过会找两个情人。”
黑暗神察觉到了什么，眸光微动，问道：“剩下那部分原因呢？”
祁漾思索着怎么说才比较好，半晌才道：“我怜惜他，爱他，按理会同样地怜惜你，爱你，但我以前并未将你划入我的世界。”
黑暗神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握住他腰的手稍稍用力，哑然低笑：“你可真是……冷酷啊。”
他从来都怜惜世间的一切生灵，貌似爱着他们，可唯有阿比索斯，得到的才是真实的。
他改写了大陆毁灭的命运，展现了最宽宏博大的怜惜与爱，但只要看到他是如何对待阿比索斯的，就会发现他的怜惜与爱也可以是狭小的。
那是那些学生，还有戴安娜都完全无法比拟的爱护。
对比下来，对其他生灵，他真的很冷酷无情。
祁漾对黑暗神的评价不置可否，偏头亲了亲祂掌心，微垂的眼帘下，暗金色的眸子像是黄昏的色彩，带着丝丝凉意，而后逐渐变成混沌黑雾。
“不然呢？”祁漾用最轻柔的语气说，“我说，我恨你，你什么感觉？”
气氛陡转直下。
不需要黑暗神回答，祁漾便看到了祂身上的痛苦——他无法直接看到神明的情绪，但只要他想，办法总比困难多的。
“如果阿比索斯说恨你，你又什么感觉？”
黑暗神并不在意后一种假设，甚至嗤之以鼻，但很快，祂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祁漾呵笑，低头吻上祂嘴唇，而后咬上祂喉结，牙齿逐渐用力，像是要报复回去，半晌又叹息着退开，与黑暗神再次对视。
他轻声问祂：“我就不能保护自己吗？”
黑暗神瞳孔颤抖，在看到他眼眶滚落的泪水时，突然领悟到了他的未尽之言。
“没人保护我，我就不能保护自己吗？”
祂又凭什么要求得到他的怜惜与爱呢？
谁能有资格去承受他的这份爱护？
黑暗神捧着他的脸，亲吻上他的眼睛，顿时尝到了无尽的苦涩。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我不想说没关系。”
“嗯。”
阿比索斯背靠着厨房门，回忆起过往的所有画面，心惊于自己似乎总是在索取，心下惶恐而懊恼，捂着眼睛，无声苦笑。
好在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继续准备着晚饭，外面细微的声音却时不时传入他耳内。
他们在接吻。
衣服在摩擦。
阿比索斯忍不住握紧了菜刀。
好在这些动静很快就停止了。
两人呼吸也恢复了平稳。
书页翻动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师继续看书了。
“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书？”黑暗神抱着祁漾，看到是讲魔法阵的书，不由想起来那个护住了整个大陆的法阵。
祁漾将书翻过一页，嗓音懒洋洋的，恢复了平静：“算不上喜欢，只是学习一下。”
“人类的这些创造起始于他们的弱小，你又用不上。”
“也不一定。”
又过了会儿，黑暗神将祁漾垂落在书页上的长发撩起，问道：“要把头发束起来吗？”
“也行，你帮我找根绳子吧……黑暗神，神格不是这么用的。”
“不这么用也没什么用。”
乌黑长发束起，露出精致的耳朵和修长脖颈，黑暗神捻了捻他耳垂，有些想往上面加一点装饰，想来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