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拿去就好了，实习生之间也应该互帮互助嘛……哈哈哈……”
他嘴里的话是对着许辰策说的，眼神却一直往顾禾青的身上瞟，可顾禾青却没有要给他一个眼神的意思，只是平静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抚摸着怀里的蔷薇，殊不知这副模样在那诡异的眼中，显得更可怕了。
先不说看身体的完整程度，这个诡异老师明显比自己要强的多的多，就说是他的身份，一个普通的实习老师是怎么敢惹怒一位真正的老师的啊！
别看实习老师也带着“老师”两个字，但这是在学生们看来的。
对于其他老师来说，他们就是稍微大一点的学生罢了，来学校帮忙来的，免费劳动力。
此时顾禾青一言未发，他也无法肯定顾禾青到底有没有真的交代许辰策什么事情，但既然能跟在后面进来，那就说明至少这位老师是站在许辰策这边的。
不能轻易得罪。
许辰策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公式化笑容，简单道谢几句之后就拿着东西走到了顾禾青身前。
对于他那冰冷的性子来说，露出一个笑容属实是不太正常，而此时他和这个诡异实习生的态度已经近乎于翻脸了，因此这个笑容显得尤其的假。
“先生，我弄好了，您还好吗？我们走吧。”
顾禾青笑着点点头站起身，跟着许辰策往外走。
“很抱歉先生，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擅自用了您的名头。”
“没关系，你在心里问过我了，我也在心里同意过了。”
顾禾青的话语带着几分诙谐。
若是不熟悉的人可能会觉得他这句话里面带了几分阴阳的语气？类似于暗暗指责他没有提前说明，所以自己只能在“心里同意”。
但已经熟悉了顾禾青的许辰策却知道，这只是先生在表达双方的默契。
你知道我要请求什么，你知道我会同意你的请求。
于是双方都不把这件事当成件事，只是默契的一笑而过，甚至觉得挺不错。
“现在我需要把这个手册拿给一个人类帮忙抄写，然后就……去学校的其他地方看看。”
许辰策没有问顾禾青要不要一起，要是顾禾青想走的话，之前许辰策在表示自己要把工作丢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压根不会留到现在。
“嗯，那我还是去教务处等你回来。”
顾禾青轻笑着回应了一句，随后就在蔷薇的帮助下走向了教务处。
“诶千策你来的刚好，我这边有一个……哦，是顾老师啊？你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是千策回来了呢。”
说话的是顾禾青第一个见到的教务处老师陈老师，他此时正在忙着在电脑上打什么文件。
大概是这个文件确实很着急要，他刚才甚至没来得及转头看一看来人是谁，发现是顾禾青之后，也没多和他打招呼什么的，自顾自忙自己的事情了。
“陈老师是在忙什么吗？”
顾禾青知道他这时候忙，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那么一句。
“哦，是上面要的一个表，得急着要交，关于辍学学生的。”
“辍学学生？”
“是啊，我们向前中学是公立的学校，而且是处于义务教育阶段的初中，所以控辍保学一直都是教务处工作的重点。”
多说几句话也不耽误什么，陈老师见顾禾青实在不太了解的样子，知道他大概从前并没有当过班主任一类，也不太了解这方面工作，随口解释起来。
“越是偏远的学校在控辍保学方面就越在意，但这工作也越难做，你说那些自己的学历都低的可怕的父母，又怎么会告诉孩子学习的重要性？”
“或许有父母因为自己学历低经历了太多苦难所以就要求学生好好学习的，但这毕竟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觉得学生只要帮着家里干活就能养活自己的，压根就不觉得学习是什么必要的事情，甚至觉得过去做工作的老师很讨厌，要强行拉走家里的一个劳动力，而且还得交钱。”
“你是小学老师，但也知道，义务教育大部分的钱是上面出，但是还有一些费用是不可避免的，例如说学校希望学生能多提高一下，印卷子和买练习册的费用。”
“别看一张卷子印下来不要多少钱，一本练习册也不贵，一个学期下来，对于比较穷困的家庭来说，还是不小的开支了。”
“这就让本来就抗拒让孩子读书的家庭更不想读书，更何况还有那些孩子装病家长就帮着请假甚至辍学的、喊着要去追逐梦想就直接逃学的……”
“辍学的现在是越来越多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但学校不能就那么轻易的让学生走啊，肯定是能留下一个是一个呗，哎，麻烦的很。”
顾禾青听了陈老师的那么一大串话，略微沉默了一阵。
他知道义务教育是让所有适龄的孩子都去读书，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大家都会接受的，毕竟读书就有了更光明的未来。
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他们的父母都是有着很多知识的，这才能拥有这份体面的工作。
对于穷苦的孩子来说，读书几乎可以说是他们离开乡村的唯一出路，又为什么不去读书？
他倒是从来没有深入想过，其他的因素影响。
“所以现在教务处需要做的工作是？”
“就是把班里面辍学的学生名单都上报上去，然后每一个辍学的学生都需要提交一大堆材料。”
“嗯……辍学原因和相关的证明一类的吗？”
“不止，你说生病了辍学，能给出一个医院的证明，那种父母怎么都不愿意送孩子来读书的呢？这种怎么办？”
顾禾青顿了顿，仔细听着陈老师说。
“这种情况就得提交班主任劝学生、班主任和家长谈话等等相关记录，通话记录啊、家访证明啊、聊天记录啊之类的，麻烦的很，对于这类学生，班主任打电话劝是有规定的。”
顾禾青突然开始庆幸自己上辈子不是学校里面的老师了，机构老师虽然不如学校老师稳定，但也没有那么多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