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火车的距离越来越近,阿良的眼睛忍不住越睁越大,震惊、激动、兴奋...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一度让他失语!
只见在狰狞的火车头后面,还拉着长长一串、几乎望不到尽头的火车车厢。
有的车厢形似封闭的厚重铁罐,上面开着密密麻麻的射击孔;有的则是敞开的,上面固定着他从未见过的、多管联装的恐怖武器;更有甚者,上面赫然装载着覆盖深绿色的防水帆布、但轮廓分明是坦克或装甲车的重装备!
哐哧——哐哧——哐哧——
钢铁巨兽发出沉重而规律的咆哮,碾压着铁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疾驰而来。
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大地在脚下颤抖!
阿良蜷缩在水泥板后,最初的极致恐惧如同冰水泼面,让他几乎僵硬,但当他看清那飞驰而过的车厢上清晰的人影——
那些穿着统一制式军装、荷枪实弹、身姿挺拔的士兵时,一种截然不同的、几乎要将他点燃的情绪,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
轰然爆发!!!
是军队!是军队!!是军队来了!!
不是幻觉!不是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武装!也不是从南部流窜过来的越猴!!
是正规的、成建制的、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的军队!
随着这个念头升起,阿良内心巨大的震惊瞬间被狂喜的洪流所冲垮!
将近一年的挣扎求生、目睹无数死亡和绝望所积压的所有委屈、恐惧和孤独,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这一刻,阿良的眼睛因极度激动而布满血丝,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与脸上的污垢混合在一起。
他不再是那只在废墟里刨食、时刻害怕被黑暗吞噬的老鼠了!
军队来了!祖国来了!!
“等等!等等我!我在这里!!”阿良猛地从水泥板后弹了起来,如同一个被无形绳索拉扯的木偶,所有的谨慎和隐藏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发疯似的挥舞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声音却瞬间被火车震耳欲聋的轰鸣所吞没。
他急得跳脚,看到军队就在眼前却不能引起他们注意的焦急感,甚至超过了他面对丧尸时的恐惧!
人最怕的是看到希望后又失去...他无法想象军队擦肩而过、自己再次被丢下的绝望!
火车速度极快,一截截车厢无情地从他眼前掠过。
情急之下,阿良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的举动,他猛地扯下肩上那个脏污不堪、装着所有“家当”的破旧背包,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像投掷石块一样,狠狠地向列车中部的一节敞开车厢扔去!
背包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里面的零碎(那半包珍贵的压缩饼干、瘪水壶、废电线)天女散花般撒落出来,但它成功地在车顶附近散开,引起了小范围的注意。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不再满足于呼喊,而是像疯了一样沿着铁路线旁崎岖不平的路基,拼命地追着火车奔跑!
他完全不顾脚下碎石绊脚,不顾荒草割腿,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他不敢停下,一边跑一边更加疯狂地挥手、跳跃、嘶喊,试图让自己进入车上士兵的视野。
“看我!看我啊!我在这里!活人!这里还有活人!!”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变形,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乞求。
终于,似乎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哭嚎、又似有士兵被引起了注意力。
在一节敞开的、架设着多管武器的车厢上,两名负责警戒的士兵几乎同时注意到了铁路侧后方那个如同疯魔般奔跑、挥舞的身影。
其中一个立刻举起望远镜,迅速锁定了阿良。
“报告!三点钟方向!铁路路基侧后方约八十米,发现一名幸存者!男性,正在奔跑试图接近列车!”士兵通过车内通讯系统快速报告,语气冷静但语速极快。
很快,更多的目光投向了阿良这个方向。
虽然列车并未减速,但阿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终于被看到了!那些冰冷的、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激动!
他甚至看到其中一名士兵似乎对着通讯器说了些什么,然后朝着他的方向,用力地、短暂地挥动了一下手臂!
那不是一个攻击的动作,更像是一种确认的示意!
就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让阿良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脚下一软,猛地摔倒在碎石堆上,膝盖和手掌瞬间被划破,火辣辣地疼。
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仰起头,望着那继续远去的钢铁长龙,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又哭又笑。
他们看到我了!
他们看到我了!
泚泚——
很快,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制动声响起,火车开始减速刹停,阿良心中那点几乎熄灭的火苗,在这一刻猛烈地燃烧起来!
希望,真真切切的希望,随着这钢铁洪流,一同撞入了他的世界!
....
几分钟后
脱力的阿良瘫倒在冰冷的碎石堆上,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颤抖。
膝盖和手掌被尖锐石块划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浑然不觉,只是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泪混合着污浊的汗水肆意横流,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发出一种似哭似笑的、嘶哑的呜咽声。
沉重的军靴踩踏碎石的声音由远及近,节奏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与荒野废墟格格不入的秩序感。
很快,几道高大的、头戴橡胶防毒面具、身穿军用级全包裹式丛林迷彩防护服、戴着橡胶手套、手持qbZ-191突击步枪的身影遮住了他头顶的光线。
战士们保持着标准的战术警戒姿态,目光锐利而冷静地透过防毒面具玻片扫视着周围环境,最终聚焦在瘫倒在地、狼狈不堪的阿良身上。
咔咔~
躺在地上的阿良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两把橡胶叉子一把叉脖子、一把叉腰给叉在了地上,同时响起的还有枪栓拉动的脆响声。
随后,一名看起来是领导的军人蹲下身,他的动作干脆利落,面罩下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的滤毒罐传出,有些沉闷:
“幸存者?就你一个人?”
阿良像是被这突然的声音烫到,猛地一激灵,挣扎着想坐起来,然而却被两把叉子固定得动弹不得。
“别动!!”一旁的持枪警戒的战士吓了一个激灵,手指下意识就摸到了扳机上。
士兵的爆喝将阿良吓成了鹌鹑,瞬间软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努力的想要组织语言,但却因为极致的情绪和刚才的嘶吼只能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别…别开枪…一…一个人…军…军队…你们…”
“你们...终于来了!!!”
当说出最后一个字时,阿良情绪再次崩溃,这一次他不再是呜咽,而是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