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黑？
这可是《黎明之前》第一个镜头，结果没到两秒钟，导演就喊咔了。
难道是昨天立威还不够，今天楚嚣要拿摄影组开刀了？
摄影指导陈坤辉脸都黑了，他觉得很有可能，因为他不是北影厂的人，属于外人。
陈坤辉是4V人，不过很早就来大陆工作了，《还珠格格》就是他掌的镜，后来又陆续拍了《康熙微服私访记》《铁齿铜牙纪晓岚》和《媳妇的美好时代》等大热电视剧。
他是张婧特意找来的，想要保证《黎明之前》的摄影质量，没想到楚嚣盯上了他。
陈坤辉有些不满，毕竟是这行的老人了，也有点名气，根本不缺戏拍，要是楚嚣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轮到他发飙了。
所以他的语气有些冷淡，“楚导，怎么了？”
楚嚣脸上挂着微笑，“陈老师，摇得太快了。”
“太快了？”陈坤辉一怔，随即有些生气，他觉得楚嚣是在故意找事，这玩意快点慢点有什么区别？
楚嚣抬手阻止了陈坤辉，“陈老师，你放慢一倍速度，我们再来一遍。”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楚嚣态度这么好，搞得陈坤辉也不好发飙，不然找事的人就变成他了。
张了张嘴，陈坤辉决定按照楚嚣的方式拍一遍，要是还有问题，那就别怪他发飙了。
推了一把还在愣神的大刘，楚嚣说道，“想什么呢？开始啊。”
“啊……哦。”大刘根本不知道楚嚣在想什么，只好按照他的要求，重新喊了开始。
“《黎明之前》，三场，一镜，二次。”
又是啪的一声，这次陈坤辉摇镜头的速度慢了一倍，楚嚣也没再喊咔，镜头从染血的纱布，摇到架子上的消炎药，再摇到一条裸露在外的胳膊，和一只正在包扎的手……
就在陈坤辉想要继续往上摇，把男主角吴秀博从镜子里面摇出来的时候，楚嚣又喊了咔。
陈坤辉已经出离愤怒了，楚嚣要干什么？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宁王，马上就要发飙了……
楚嚣却是拿过大刘手里的大声公，“好，这条过了，准备下一条。”
“你……嗯？诶？过了？”
陈坤辉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发飙的话直接被楚嚣这句“过了”给摁了回去。他真想问楚嚣一句，“什么情况，你搞得我好乱啊……”
“陈老师，你过来一下。”
陈坤辉过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说辞，或者说是疑问，“导演，分解剧本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按照美剧的风格来，主打凌厉，可是你又要求我放慢速度……”
“陈老师，是这样……凌厉的是剪辑风格，我会加快切换镜头的速度，所以每个镜头更要留足时长。”
“这个镜头是穿插在谭忠恕和齐佩林的对话之中，刘新杰受枪伤也是整部剧的一条重要线索，一开始就要让观众知道。而且我要营造氛围，第一次你两秒钟就摇上去，时间不够，观众接收不到足够的信息，这条线就断了……”
陈坤辉愣了，“一个镜头？”
楚嚣乐了，他真不是针对陈坤辉，他一开始也觉得陈坤辉的反应有些奇怪，现在他可以肯定了，丫绝对没好好看分镜头脚本。
楚嚣把分镜头脚本拿了出来，“陈老师，你看看，分镜头脚本已经写过了。今天的通告单是要拍刘新杰给自己包扎的全部镜头，你应该是弄混了。”
陈坤辉瞠目结舌，瞬间就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分镜头脚本陈坤辉肯定是看了，不过没仔细看，在他看来，不就是电视剧吗？能有多难？等通告出来以后，照着拍就是了。
可惜通告表出来的时候他也没在意，让自己的助理，也就是他的小舅子，简单总结了一下，就开工了。
陈坤辉的小舅子又不是科班出身，只是来赚一份……哦不对，是三份工资的，他直接把场别搞错了，结果陈坤辉就以为今天拍的是一场完整戏份，那前面摇快点自然没有问题了。
就算有问题又能怎么样？电视剧而已，凑合凑合也就过了。
这还真不是陈坤辉扯淡，现在国内很多电视剧都是能凑合就尽量凑合，比如之前楚嚣去探班思思，杨小狐和胡戈的吻戏，不是也凑合了吗？
可惜，楚嚣不是一个凑合的人，这是他第一部电视剧，他一定要拍一部精品！
“陈老师，明白了吧？”
陈坤辉理亏，态度自然就非常好了，“明白了，导演，是我的问题。”
楚嚣脸上的笑容收敛，“陈老师，下不为例。”
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坤辉突然觉得有些心虚，连忙点头，楚嚣挥了挥手，陈坤辉立刻退开，心里却生出一股异样，楚嚣是一个新人，怎么气场这么强？
他好歹是个老前辈，应该表现得硬气一点！
“陈老师，你是不是没有趁手的助理？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这句话一出，陈坤辉心里那点硬气瞬间烟消云散，立刻认怂，“不用，楚导，我回去一定好好准备……”
回到一号机前，陈坤辉把自己的小舅子叫了过来，没好气地呵斥了好几句，这才重新投入拍摄。
可是在其他人眼中，陈坤辉的表现就有些奇怪了。
刚才陈坤辉还十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结果和楚嚣聊了几句，就变成这样了？只能拿手底下人出气？楚嚣有什么魔力？
楚嚣有个蛋的魔力，他只是要求高，又懂行罢了。
听起来很简单，但在电视剧行业里面其实楚嚣这样的真不多。
很多懂行的电视剧导演碍于资金和档期，镜头都是得过且过，所以我们才会看到很多穿帮和不太合理的镜头。
另外一部分呢，则是狗屁不懂，全凭副导演忙活，这样工作人员肯定会出工不出力，反正导演也不懂，糊弄糊弄得了。
所以楚嚣这样的，还成异类了，挺悲哀的……
楚嚣则是没想这么多，他把大刘叫了过来，“准备下一个镜头，问问吴秀博，要不要真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