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大厅。
白酒与格蕾丝并肩而行,看似悠闲,实则暗流涌动。
刚走出几步,白酒AR眼镜的边缘便无声地弹出两个醒目的红色警示框,锁定了两名正在靠近的特工面孔。
其中一张,还是他的“老伙计”伏特加。
白酒极其自然地,用一副亲密伴侣的姿态,绅士地扶着格蕾丝的肩膀,让她顺势完成了一个180度的转身,巧妙地改变了行进方向。
他的步伐随之加快,节奏感陡然提升,如同视频开启了二倍速。
走了几步,估摸着脱离了对方的直接视线范围,他又迅速将速度放缓下来,融入周围旅客的流速中。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他成功地将自己和格蕾丝伪装成了一对正在机场漫步、或许有些赶时间但又不失亲昵的普通情侣。
格蕾丝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压低声音问道:“现在……我们就要跑吗?”
白酒嘴唇微动,声音几不可闻:“暂时不用。”
拥挤的指挥室,孤军奋战。
房间里只剩下老黑一人。
他紧盯着代表麦卡伦的那个监控画面,屏幕那端已经接近两分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了,这反常的寂静让老黑不由地心生担忧。
他倒不是担心麦卡伦的生命安危(那家伙命硬得很)。
反而更担心这个思维跳脱的队友在极度压力下,又会冒出什么令人无法理解、甚至可能让情况雪上加霜的“鬼点子”。
“麦卡伦,炸弹拆得怎么样了?”老黑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试图打破沉默。
物流通道内。
“快点……快点……拜托了,怎么还不开啊……”麦卡伦几乎用尽了蛮力,最终在一个塞满衣物的行李箱里,掏出了一把……用来抠脚去死皮的金属磨脚器?
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核弹面前,还有什么犹豫和嫌弃可言?
能拆就是好工具!就是……这味儿确实有点上头,带着一股浓郁的、属于某个陌生人的“生活气息”。
“咔!”
一声清脆的金属弹开声响起!
毫无疑问,这是麦卡伦此生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之一,甚至堪称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巨大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可惜周围没有观众见证他这历史性的“开箱”一刻。
这感觉,就像一个连续一个月没吃上热乎饭的流浪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家五星级米其林自助餐厅的正中央!
“我打开了!”麦卡伦当然不会忘记把这份(阶段性的)喜悦分享给老黑,尽管那颗核弹还原封不动地躺在里面。
他就是这么简单容易满足的人,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进展——
这也正是为什么他能一直留在压力巨大、却总能创造奇迹的白酒小组。
“咔嚓…咔嚓…”
随着内部精密机括的转动声,一个白色的金属圆柱形装置从被撬开的外壳中缓缓升起,露出了它的“真容”——
或者说,是它更具威胁的“第二形态”?
麦卡伦迅速压下震惊,第一时间向老黑汇报:“这是个柱型密码锁!”
“上面一共有八个转盘,”他使劲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快速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刻印,“看样子……每个转盘上有14个字母选项。”
“那这样的话,可能的组合数量整整有14的8次方,超过15亿种。”
老黑的回答异常平静,说出“十五亿”这个数字时,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十五种”,仿佛这是一个可以轻松破解的数量。
“差不多吧……”麦卡伦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擦拭着额头不断滚落的汗珠,正当他感到绝望、毫无头绪之时,那双因疲惫和紧张而近乎虚脱的眼睛猛地再次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我滴个老天啊……”他倒吸一口凉气。
“又怎么了?”老黑的声音依旧平稳地追问,但细听之下,似乎也多了一丝紧绷,“别告诉我里面还藏着另一个核弹。如果那样的话……组合数大概就是三十亿种了。”
麦卡伦的声音开始发颤,结结巴巴地说道:“转……转盘上的字母……它……它们自己拼出了一条信息!这真的太诡异了,你懂吗?”
“上面写的是……‘YoU ARE dUNN’。”(你是邓恩)
麦卡伦猛地摇头,试图用剧烈的动作驱散那股从脊椎窜上的冰冷寒意和强烈的晕眩感。
“它……它就像是特意为我准备的一样……”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甚至尝到了滑落汗水的咸涩,“你明白吗……?”
(注:dUNN 与 doNE(完了)发音极其相似)
“不不不,”老黑立刻否定了麦卡伦脑中那个可怕的联想,急忙岔开话题,语气坚定,“不可能‘完了’的!”
他这话既是说给麦卡伦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此刻最重要的,是稳住麦卡伦即将崩溃的心态。
他能理解麦卡伦的恐惧。如果没有那行诡异的文字,或许麦卡伦现在已经凭借过往的经验和一股莽劲开始尝试拆弹了。但问题就出在这行文字上!
这感觉,就像你养过的一只狗,明明三年前就已经死去并埋葬。
却在某个万籁俱寂的凌晨,它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你的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你,然后用清晰的人类语言对你说:“我来找你了。”
“放心吧,麦卡伦,我们不会完蛋的。”老黑又重复了一遍,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加温和可靠。
“不不不,”麦卡伦似乎强行将那股灭顶的恐惧暂时压了下去,语气反而奇异地镇定下来。
他纠正道,“它不是说‘doNE’(完了)……”
“它写的是‘dUNN’!是邓恩!是我的姓氏!你明白吗?”
麦卡伦的脸部肌肉彻底紧绷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毛骨悚然的意味。
“……”
老黑一时陷入了沉默。一股寒意也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是啊,麦卡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遇事就会慌慌张张喊“完了完了”的菜鸟了。
不对,还是那个菜鸟。
不过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刚才的恐惧,并非源于对任务的畏难,而是……
“现在最恐怖的点在于……”麦卡伦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那个装置听见,
“它……它竟然知道我是谁。”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紧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