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口下方是一个石阶。
喇嘛率先下去，莫渊让玄清紧跟在自己身后，监视着喇嘛的背影向下走。
地下的空间比想象中还要深远，石阶蜿蜒向下延伸，两侧的石壁上镶嵌着散发微弱黄光的长明灯，玄清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
“为什么它们能一直亮？”玄清小声问莫渊。
莫渊扫了一眼那滑腻的灯油，脸色很冷：“因为那是尸油。”
玄清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喇嘛怪笑一声，终于走到地道的尽头，停在一扇厚重的石门前：“到了。”
石门上布置着机关，如果不按照一定顺序解开，就会触发陷阱。
莫渊冷声命令喇嘛：“开门。”
喇嘛这回没反抗，乖乖地伸出被捆绑的双手，按在石门的特定位置，拨弄了几下。
机关传来运作的声音，石门缓缓开启，露出后方漆黑的空间。门扉一敞开，里面立刻飘出一股混着灰尘与血腥的臭气，闻着令人作呕。
“真恶心。”玄清捏住鼻子，紧紧皱眉。
莫渊甩出符箓，化为一道清风。吹散了那些恶心的臭气，同时符箓散发的灵光也照亮了内部的空间。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密室，直径约有数十丈。
密室的地面上刻画着极其复杂的阵法纹路，这些纹路以某种黑色的液体绘制，在光芒照射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那是……血阵？莫渊心中一沉。
“魔谷先生，你快看，是师父！”
突然，玄清注意到阵法的每个关键节点上，都放置了一个石台，上面用绳子捆着许多的人。
其中一些是被喇嘛掳走的孩童，但他们只剩下干枯的骨骸和散落的衣服，全身的血肉都不翼而飞。
而另外一处的人还活着，也已经瘦到了皮包骨，其中就有恒一舟与光天观剩下道人的身影。
玄清心中焦急，十分想要去救人。
但他还记得喇嘛假扮恒一舟的事，生怕这又是一个陷阱。
他的目光求助地看向莫渊，莫渊辨认一番：“……是恒一舟本人。”
“当然，”喇嘛插嘴道，“我都已经在你们掌控之下，还能耍什么花样？”
“我没说错吧，这座献祭大阵是自动运行的，你们要找的人都被关在这，至于是死是活那就听天由命……”
“如果你们不是昨夜慢吞吞地休息，而是直接出发，说不定连那些孩子都救得下。”
“是你们拖延时间，害死了那些孩子！”
愧疚感几乎要淹没玄清的内心，他不禁真的反思，是否自己害死了这些同龄人。
莫渊拍了下他的肩膀，打断他继续受喇嘛的干扰：“这些骸骨死去已经很长时间了。你再试图妖言惑众，我就要你好看。”
听到莫渊的话，玄清这才是意识到自己被喇嘛骗了。
“你这个没有同情心的恶鬼！”
喇嘛哈哈大笑：“这点程度你就觉得我邪恶？那我要是告诉你，你们根本救不下这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师父和师兄死去呢？”
“你会怎么骂我？”
“什么意思？”玄清皱眉问。
“你为什么不问问莫渊？他肯定知道我说得是什么意思。”喇嘛故弄玄虚。
莫渊探查那些石台，他注意到从恒一舟等人的体内，有某种透明的丝线延伸出来，没入石台下方的阵法节点上。
恒一舟等人的呼吸、阵法灵力的转动流向，还有丝线的颤动，都组成了同一个频率。
莫渊的脸色沉下来：“这不是普通的囚禁方法，他们已经成为了阵法的一部分。”
喇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现在你们明白了？他们的生命已经和这座大阵融为一体，如果强行破坏阵法，他们也会随之死去。”
“而知道解法的人只有我——你们不能杀死我，必须来求我！求我救他们！”
玄清愤怒地瞪视他：“你休想！我们才不会像你这个魔头低头！”
“那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吧！”喇嘛有恃无恐，“大不了让他们和我一起陪葬！”
莫渊凝视着那复杂的阵法，脑中快速推演着破解之法。
同时他心里始终警惕着——喇嘛的话语太过刻意，这种低劣的挑衅不像对方的作风，总觉得对方是在故意引诱什么。
可是能引诱什么呢？
莫渊突然灵光一闪，他看向喇嘛：“你并不认为我会求你。所以你是希望我按捺不住，自己出手救人。”
他的语气信誓旦旦。
而喇嘛闻言，脸色确实为之一变。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喇嘛转瞬恢复正常的表情，“事实摆在你们眼前了。你不救他们，他们就会死！”
“魔谷先生……”玄清担忧地看向莫渊。
莫渊摇了摇头，示意玄清看好喇嘛，他独自一人靠近那座大阵：“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把他们救出来给你看。”
即使知道喇嘛在这里设下了陷阱，莫渊也不能退缩。
更何况他对自身有信心，无论喇嘛做了什么，他都能将其一一破解。
他伸出右手，分出一缕灵力，小心翼翼地探查阵法的构造。
但没想到，他灵力刚刚探入，整个密室都亮如白昼，阵法瞬间激活，莫渊感受自身的灵力在源源不断地向着阵法内部流失。
“哈哈哈哈，亏你说那么大话，还不一样是上当了！”喇嘛得意大笑。
玄清怒斥：“你对魔谷先生做了什么？”
喇嘛仿佛看见了胜利在向他招手，甚至耐心地回答了玄清这个问题：“仔细看看这座阵法的构造走向吧！它的作用可不仅仅是献祭石台上的祭品——整个密室，都是这座‘吞灵大阵’的献祭范围！”
“无论你我，只要接触到阵法，别说破解，自身就会成为它的祭品！”
“越是实力高强的人，被吸取得就会越厉害！”
玄清闻言，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力。
他修行时日尚短，几乎没有什么力量。所以仔细探查，才注意到他体内的灵力确实也在源源不断地被吸走，只是无比缓慢。
想到喇嘛说实力越高的人作用越强……他担忧的目光立刻看向莫渊。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阵法激活，所有人都变成祭品。你不也在这间密室里面？”玄清说。
喇嘛说：“呵，我怎么会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这座阵法，只会对道门心法产生的灵力起反应。真正被当成祭品的，只有你们这些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