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瑞的脸上渗出了丝丝细汗，恐惧也一点点增加。
没错，他不是什么理科生，也没有能力做出肥皂、玻璃和火药，更不会制糖制盐，但这些都是很多穿越小说里主角的必备技能，他以为自己说出来，就能唬住沈忆舒，起码能给自己增加一些筹码。
可是他没有想到，沈忆舒竟然如此聪明，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
根据刘掌柜提供的消息，沈忆舒知道这个郑家瑞，穿越过来的时间不算短了，起码得有一年多，甚至将近两年的时间。
如果郑家瑞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两年的时间，不管是肥皂还是玻璃，但凡他能研究出一样，就够他大赚特赚。
他是没有本钱吗？没有做研究的条件吗？
并不是。
从他拿出制冰的本事，又利用白磷自燃的特性，让济州百姓以为他是神明使者之后，他其实就有了可以做研究的条件。
更何况，于知州这些官员也配合他。
在这种情况下，郑家瑞仍然只是强调自己南斗天师的名号，试图用信仰来绑架民众，给民众洗脑。
如此行径，看着都不像是个有能力的，沈忆舒又怎么会相信？
毒药已经准备好了，沈忆舒吩咐红玉：
“给他灌下去吧。”
红玉拿着剧毒的哑药，走到郑家瑞面前，一手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嘴巴张开，然后将瓷瓶怼进他的嘴里。
郑家瑞下意识挣扎着，他摇头，紧闭双唇，用舌头想把瓷瓶怼出去，同时还不忘求情：
“沈姑娘，我真的很有用！虽然我不会那些东西，但我好歹也是穿越者，我见识过很多先进的东西，我能帮你做生意……呜呜呜……”
沈忆舒不为所动，只开口道：
“你知道的东西，难道我不清楚吗？做生意，何须你帮我？”
红玉毫不犹豫，直接将一瓶哑药给郑家瑞灌了进去。
郑家瑞只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灼烧感传来，喉咙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伴随着一丝肿胀感，巨疼无比。
下一刻，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尝试着说话，却只能发出哈气的声音。
而沈忆舒研究出来的毒，除了她自己，天底下无人可解，所以郑家瑞的嗓子，是完全治不好了。
郑家瑞的脸上迸发出极大的恨意，他挣扎得更剧烈，甚至想崩断绳子，跟沈忆舒同归于尽。
可是沈忆舒没给他这个机会，她拿出银针，在郑家瑞四肢的部分穴位上刺了一遍，然后拿出一柄细长的匕首，在他清醒的情况下，直接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为了断绝郑家瑞日后双手被治好的可能，沈忆舒在匕首上淬了毒，刺进去之后，毒素会随着血液慢慢向四肢百骸蔓延，到后面在毒素的作用下，他的四肢会慢慢地萎缩。
就算真的以后碰到能人异士，可以将他断掉的手脚接起来，他也没有力气拿笔写字了。
如果说，郑家瑞一开始还很愤怒，想着有朝一日找沈忆舒报仇，可在他手脚都废了之后，他便陷入了深深地绝望。
他知道，这辈子再也没有崛起的可能了。
沈忆舒冷冷地看着郑家瑞，在一旁说道：
“你也不必觉得自己冤枉，更不必觉得自己是无妄之灾，因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派人查过你，你在济州城以南斗天师的身份活动，巧立名目，大肆敛财，很多百姓因为相信你神明使者的身份，倾家荡产来供奉你，许多家庭因此活不下去。”
“你还让那些黑袍人去抓路过济州的商旅过客，但凡是你看上的有钱人，他们最终都会被抓到山上，被你们勒索赎金，有人不肯就范，你便把人杀了，有人就算交了赎金，你表面上答应放人走，实际上半路还是把人杀了。”
“更别提你所谓的献祭求雨，在我抵达济州城之前，你已经献祭过一批女子了，那次被我碰到的布庄老板，是第二批。那些被带走的女子，在被献祭之前，还会成为你泄欲的工具，你毁了她们的清白，还要残害她们的性命。”
“郑家瑞，你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肆无忌惮，实际上桩桩件件，皆是滔天大罪，人神共愤！我今日毁了你，不过是替之前那些死在你手中的无辜之人，讨回公道罢了。”
“你如今这幅样子，没有人会觉得你是神明的使者，往后余生，你将在痛苦中活着，直到你活不下去的那一天。”
说完这番话，沈忆舒拔出腰间的软剑，随手一挥，一道长长的血痕便出现在郑家瑞的脸上，从左额头太阳穴一直横亘到右下颌，贯穿了整张脸。
沈忆舒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郑家瑞虽然嗓子哑了、四肢尽断，但却勉强还算有一张好脸，这张脸说不定会成为他重新崛起的后路。
所以，沈忆舒索性毁了他的脸，将这最后的退路斩断，他如今这幅样子，没有人会再多看他一眼。
“红玉，把他丢到城北的城隍庙，那里乞丐流民聚集，不会有人知道他是何来历。”沈忆舒吩咐着。
红玉点了点头，很快叫了外面的人进来，把郑家瑞抬走，扔到了城北城隍庙。
从这天起，济州城少了一个名声斐然的南斗天师，城隍庙多了个四肢尽断、容颜尽毁且口不能言的乞丐。
至于他能活多久，就看命了。
南斗天师的消失，暂时没有在济州城掀起任何风浪，因为以前南斗天师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人前出现的。
这一次，百姓们只以为南斗天师要闭关修炼，没有人知道，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与此同时，萧可儿和萧霖在郊外的山上也没闲着。
他们接到沈忆舒的来信，得知郑家瑞已经无法再兴风作浪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被抓起来的那些人都放走。
包括那些要被献祭的女子，以及被抓上来勒索赎金的无辜路人，全都放了。
无辜路人逃过一劫，避免了财产损失，又保住了性命，不由得对萧可儿和萧霖感恩戴德，纷纷跪在地上跟他们磕了个头才离开。
至于那些女子，起初还有些不安，生怕自己离开了之后，无人献祭，导致南斗天师求雨失败，无法缓解济州城的干旱问题。
这时候，萧可儿直接告诉她们：
“那个南斗天师就是个骗子，他根本不是什么神明的使者，他也没有能力通过献祭来求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骗你们的。”
“在你们之前，已经有一批女子被抓过来，也号称是要献祭，可是天上还是一点要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那些女子根本不是被献祭的，而是被南斗天师那个贱人糟蹋了，若是你们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说话间，萧可儿把这些姑娘都带到了后山，那里有一块坟地。
不是什么正经坟地，没有坟包和墓碑，只不过是一片被挖松了的地，有好多个坑，里面埋了人。
萧可儿让人把地面挖开，露出里面的尸体，正是前一批女子。
她还找了几个女仵作，让她们当着这些姑娘的面，把这些尸体的死因说出来：
“这些女子生前都遭受了侵犯，已不是处女之身，并且通过身体上的痕迹来看，这些女子并不是自愿跟人发生什么，而是被强迫的，那处撕裂痕迹非常重。”
也幸亏上一批女子死亡的时间没多久，尸体还没腐烂，加上山中气温略低，遗体保存比较完好，所以方便了仵作验尸。
紧接着，仵作又开口道：
“这些女子都不是死后被埋在这里的，而是被活埋的，你们看她们的面部……”
几个女仵作你一言我一语，将这些尸体生前遭受的一切都说了出来，证据表明她们在死亡之前，遭受了非常残酷的对待。
萧可儿看着那些姑娘，其中就有那个布庄老板的女儿，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怜悯。
愤怒是对郑家瑞的，怜悯是对那些女子的。
萧可儿开口道：
“你们想一想，如果南斗天师真的是神明的使者，他怎么会对这些女子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都说神爱世人，神明庇护苍生，难道这些女子不是苍生的一份子吗？郑家瑞身为神明使者，如果真的侵犯这些女子，难道不会降下神罚吗？”
“可见，他说的都是假的，他就是借着神明使者的身份，为自己谋取私利。”
“退一万步说，如果他真的要献祭求雨，又怎么会将这些女子侵犯之后，虐杀而亡？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所以各位，你们不必担心少了你们，会影响求雨，因为南斗天师的骗局被我们发现，他已经逃了，从今往后根本不会再有求雨这件事，你们大可放心。”
“再说了，老天爷不下雨，这是天灾，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也是遭受干旱的受害者，凭什么要用你们的性命，来向老天爷祈求一点下雨的可能？”
萧可儿的话让这些姑娘逐渐醒悟过来。
她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们的命难道不是命吗？凭什么要用她们的性命来献祭呢？
布庄老板的女儿当即附和萧可儿：
“这位姑娘说得对！倘若是真的神明，绝无可能让我们这些无辜者牺牲性命！”
其他人纷纷点头，于是在萧可儿和布庄老板女儿的带领下，大家陆陆续续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