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类父。
徒类师。
这本也就是天底下最简单的道理,但,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张楚心里,是有些骄傲的。
他拍了拍裴行俭的肩膀。
这段时间,因为有苏定方这个天生会打仗的将军在,所以历朝历代的兵书,张楚几乎一个字都没有提起来过。
更何况,他最熟悉的就是《孙子兵法》这四个字。
至于内容,张楚很清楚,就算自己讲出来花,也比不过苏定方这样的,几乎从小就开始接触兵法,身经百战,并且实践过的将军。
至于其他的兵书,就更是陌生了,所以,张楚多是给裴行俭讲的是一战和二战的内容。
对于这两场战争,后世几乎就没有人不清楚不了解的,就算是没有专门了解过,可总也知道其中的那些着名战役。
更别说对于张楚这类,曾经痴迷过的孩子了。
还记得初中那会,张楚几乎像是疯魔一样对战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关于这类的纪录片和大up大主播所制作的各种精讲视频,张楚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自然,有这场,放在这个时代,几乎不可能想象的战争打底子,张楚给裴行俭上起课来,不说得心应手,可每一次,都能让裴行俭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来消化张楚给他讲述的内容。
张楚很少发表自己对于每一场战争的理解,他多的只是把过程讲给裴行俭罢了,因为他相信,以裴行俭的天赋,足已慢慢的消化并且把里面的精髓提取出来,成为滋补自己的养分。
果然一切都如张楚所想的一样。
裴行俭的进步,肉眼可见。
“苏将军过于自谦了。”
“这孩子,能跟着苏将军学习,是他的福气。”
“你也知道,有时候我无暇顾及,还都幸赖于苏将军教诲。”
张楚笑道。
苏定方哈哈一笑:“这都好说,左武卫上下,对这孩子都很是喜欢。”
“行检,有一股灵气,说实话,教导他,不是他有福气,是老夫有福气,以行检的灵气,老夫相信,军中很多人,都想要把他收为弟子。”
“真比起来,老夫一个左武卫中郎将,算得了什么呐?”
“行检今后,确是有大将军之资!”
苏定方自嘲一声,再笑道。
“苏将军这话说的,未免过于妄自菲薄了。”张楚端起了酒杯。
两人碰了下,皆是一口饮尽。
苏定方细细品味着口中酒水的干烈,片刻后,摇了摇头:“老夫现在,已是快要五十岁的年纪了。”
“上,比不了程公,秦公,鄂公,李公,更是比不上李仆射,对下,老夫这个年纪······”
“侯爷不到二十,便马上封侯,薛万彻,薛万钧,侯君集,段志玄,樊兴这些壮年将领,去年一战,他们展现的能力越发受到陛下器重,更何况,下面还有程家小子,秦家小子,还有尉迟家小子,除此之外,契苾何力,阿史那杜尔这些胡人将领。”
“哪里还有老夫的位置呐?”
“老咯,不服老不行。”
“自从贞观四年,老夫随着李仆射北伐东突厥后,把握住了夜袭阴山这一战,率两百名骑兵,先登陷阵!攻破了颉利可汗牙帐,为击灭东突厥立下大功。”
“恐怕,现在军中,早就已查老夫没有这个人啦。”
“到了现在,老夫也还是在吃阴山这一战的老本,那一年,陛下功授授于我左武卫中郎将,封为左武侯。”
“五年过去了,五年啊,再无精进。”
说到这里,苏定方自顾又饮了口酒。
“知不知道,老夫刚才听到柴家二郎说护农卫已至,甚至还提前了三个时辰的时候,我再看向侯爷你和行检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
“因为我心里知道,属于老夫的舞台,估计真的没了。”
“侯!”
“哈哈哈······”
“若是在汉,老夫心满意足!”
“汉,开疆拓土为侯,披坚执锐万里征战为侯,克艰排难为侯!连李广都没有封侯,老夫能封侯,还有什么求的?”
“可惜,现在是大唐,九等爵,侯,不过第六等罢了。”
苏定方伸出来了手指头:“一曰王,食邑万户,二曰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户;三曰国公,食邑三千户,;四曰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五曰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六,六曰开国县侯,食邑千户。”
“老夫这个左武侯,又算得了什么呐?”
“当然,这也不是对于爵位不满,想当初,某家不过只是一乡下人,后来投奔窦建德、刘黑闼。等刘黑闼兵败后,又回归乡里,那时候,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陛下登基,备战突厥,选用才能,听闻我的名字,授为匡道府折冲都尉,老夫心中感激不尽!说实话,当时那个折冲都尉,都已不是我在乡下能想的了,现在左武侯,更是我不敢求,不再为生计发愁,还有能力庇护下子孙,老夫还有什么不满的?”
“可,知不知道,侯爷,我现在宁愿不要这个左武侯,也想再登战场!”
张楚再给苏定方斟满了酒。
苏定方一口再饮尽。
今天,他真的是被吓到了,真的是被震撼到了。
护农卫所展现出的能力,张楚他们这些年轻人所展现的能力,让苏定方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为大唐,为陛下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则是为自己的未来而彷徨,为今后估计再没有机会登上战场而伤感。
各种情绪,再加上这五年只待在大营中的蹉跎,不由得滋生感性,朝张楚打开了心扉,多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