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痉挛——渺风背对着他,手中银针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冷光,正一丝不苟地缝合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这不可能……”温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他分明记得自己刚才还在那个诡异的祭台上,额头流下的鲜血触发了玉佩的反应,然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半透明的指尖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难以辨认。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紧——他现在的状态,既不是完全的实体,也不是纯粹的灵体,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某种存在。
“只要你苏醒过来,就可以把我的小何给唤醒……”渺风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带着一种病态的执着,“这样不论整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与我们无关……”
温暖强忍着恶心,仔细观察那具被缝合的尸体。尸体缺少了左臂和部分胸腔,暴露在外的肌肉组织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像是被某种化学药剂处理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体的面部虽然残缺,但依稀能辨认出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他要用这付身体……复活他的爱人?”这个念头让温暖感到一阵眩晕。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地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与他之前在异维度见过的那些崩塌世界的残骸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石室周围站满了身穿黑袍的信徒,他们戴着绘有诡异眼睛图案的面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但正如温暖所察觉的,这些人似乎完全看不见他的存在。
“我必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温暖深吸一口气,尝试移动脚步。令他惊讶的是,虽然那些信徒对他视而不见,但他却能清晰地穿过他们的身体,就像穿过一层薄雾。
他小心地靠近祭台,想要看清渺风的表情。就在他距离祭台只有几步之遥时,渺风突然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猛地转过头来。
温暖僵在原地。渺风的眼睛——那双曾经冷静锐利的眼睛——现在布满了血丝,瞳孔扩张到不正常的大小,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白部分浮现出细小的黑色纹路,如同蜘蛛网一般向四周蔓延。
“你能看见我?”温暖试探性地问道。
渺风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确实落在了温暖所在的位置。那双可怖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原来如此……血玉的力量让你暂时脱离了肉体束缚……”渺风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但没关系,仪式已经开始,你的灵魂最终还是会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温暖感到一阵恶寒。这不是渺风的声音——至少不完全是。那个低沉的女声重叠在渺风的声线上,带着某种非人的回响。
“深渊之眼……”温暖脱口而出。
渺风——或者说控制着渺风的存在——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放下手中的针线,缓缓站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温暖注意到他脖子上戴着一个奇怪的吊坠:一只由黑曜石雕刻而成的眼睛,瞳孔部分镶嵌着一颗幽绿色的宝石,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那颗宝石的颜色……温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本该挂着秦广王给他的“淦泉”玉佩,但现在空空如也。
“在找这个吗?”渺风从袍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正是那块玉佩,只是原本温润的白玉现在变成了与吊坠相同的幽绿色,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纹。
温暖心头一震。玉佩的变化证实了他的猜测:秦广王给他的“淦泉”与“深渊之眼”有着某种联系,而渺风——或者说控制渺风的存在——利用这一点将他引入了陷阱。
“秦广王知道这件事吗?”温暖直视着渺风的眼睛问道。
渺风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就在这短暂的间隙,温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真正的渺风的声音,微弱但清晰:“救我……她在我的脑子里……”
这个发现让温暖心中一动。他回想起之前玉佩对鲜血的反应,以及渺风看到绿光时的惊恐。也许...渺风并非自愿成为“深渊之眼”的傀儡?
“渺风,你还记得小何吗?”温暖突然问道,同时小心地向前移动,“那个在奈何桥上等你的姑娘?”
渺风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呻吟。脖子上的黑曜石吊坠光芒大盛,似乎在与什么力量对抗。
“闭嘴!”重叠的女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明显带着慌乱,“不准提那个名字!”
温暖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继续向前,现在已经能够看清祭台上的细节。那具残缺的尸体下方确实有一个复杂的结节图案,由鲜血和某种黑色粉末绘制而成。图案中心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漂浮着一团微弱的白光——那是一个灵魂的碎片。
“小何的灵魂……”温暖恍然大悟。渺风被“深渊之眼”控制,被迫参与这场仪式,条件就是复活他的爱人。但显然,对方并没有打算兑现承诺。
就在温暖思考对策时,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壁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血红色的光芒,信徒们发出惊恐的尖叫。渺风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
“不!还不到时候!”重叠的女声尖叫道,“仪式还没完成!”
温暖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祭台方向传来,他的半透明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那具缝合的尸体飘去。与此同时,他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是老胡的声音,还有另外几个模糊的声线,正是他在昏迷前看到的七个身影。
“坚持住!我们来了!”老胡的声音穿透混乱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