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腥臭在喉头打转，温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味。应急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蓝白冷光把墙面照得如同尸布。
他贴着瓷砖缓缓滑动身体，后背在墙根蹭出黏腻的痕——那些黑色颗粒在指缝里碾碎，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
第三次了。手机在牛仔裤兜里震动时，温暖正在数天花板裂缝。
霉斑组成的蛛网图案突然活了过来，她看见那只鼓胀的复眼从空调出风口垂下，黏液拉成晶亮的丝，像蜘蛛投下的捕食银线。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机械女声在寂静中炸开，温暖感觉喉咙被无形的手掐住。
巨蟑六条节肢突然蜷缩，甲壳摩擦声刺破耳膜，它调转头部对准空调挂机，口器开合间露出锯齿状的鲜红。
蔡依林的歌声就是这时穿透门板。“躲在角落，忙着快乐 忙着感动......”副歌部分裹着电流杂音，温暖突然发现巨蟑在颤抖。
它腹部的呼吸孔随着旋律规律翕动，黏液顺着甲壳沟壑汇成细流。当唱到“有人哭着，有人笑着”时，怪物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嘶鸣。
温暖瞳孔收缩，他摸到裤袋里的铜钱，金属边缘硌着掌心纹路。
“叮——”铜钱落地的脆响惊碎僵持。
温暖看着三枚古币在地面排成三角，锈绿的\"乾\"字纹在血迹里泛光。巨蟑甲壳突然暴起黑雾，它尾部的呼吸孔喷出沥青状物质，天花板开始滴落粘稠的雨。“破军冲霄，天罡借道！”
温暖咬破舌尖喷在中间铜钱上，血珠顺着篆文沟槽游走。手机铃声恰在此时进入间奏，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吼声混着蔡依林的假音：“七星悬顶，万邪辟易——”风起了。
飞行夹克的残影在眼前闪回，周洛消失那晚也是这样掐诀，他腕间七枚铜钱撞出清越响声，说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最后一局。
温暖感觉脚底传来灼痛，低头发现三枚铜钱正泛起幽蓝星火，像在地砖上烙出微型星图。
巨蟑的嘶叫陡然拔高三个八度，它节肢疯狂刮擦墙面，混凝土簌簌掉落，露出后面蠕动的血肉组织。
温暖纵身跃起的瞬间，看见铜钱三角中央升起漩涡，无数苍白手臂从旋涡深处探出，抓着他的飞行夹克破开虚空。
下坠时他瞥见走廊挂钟显示03:47，这个时间本该是重症监护室换班时分。
然而所有仪器长鸣的红灯都成了静止的星子，消毒水气味被浓重檀香取代。
怀里的手机还在播放副歌，蔡依林的声音忽远忽近：“假装感动，抓住凶手......”落地时是木质地板，月光从百叶窗斜切而入。
温暖踉跄着撞翻输液架，玻璃瓶在地面炸成碎片。她抬头看见门牌上褪色的“309”数字，这明明是父亲失踪前住的特护病房。
镜子里映出背后景象。三枚铜钱正在地面自转，锈迹剥落后露出鎏金卦象。温暖突然想起周洛在梦里消散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七月半，子时三刻，记得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窗外传来野猫凄厉的嚎叫。
月光被乌云反复咀嚼，最终呕出几缕惨白的光线。
温暖贴着墙纸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墙面上剥落的墙皮正簌簌落在他发颤的肩头。
那只野猫的嚎叫再次穿透玻璃，像是生锈的钢锯在切割耳膜，他终于看清窗台上蜷缩的黑影——本该温顺的瞳孔里浮着两点幽绿鬼火。
“幻觉！”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铁锈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身后传来甲壳摩擦的锐响。
转身时颈椎发出濒临折断的咔哒声，三对泛着金属光泽的螯钳正悬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最前排的锯齿沾着暗红血渍。
温暖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白腹蠊特征。这怪物腹部蠕动的并非生殖器，而是半透明的卵鞘，数百枚虫卵在黏液里沉浮，随着母体呼吸的节奏轻轻震颤。
银针没入第三节腹板的刹那，他听见体内某个东西裂开了——不是甲壳碎裂的脆响，而是类似蛋壳在你颅腔深处迸开的细响。腥臭的黏液呈放射状喷溅，在月光下折射出沥青般的光泽。
温暖抹脸的指缝间沾满荧光绿的液体，那些游动的光点像极幼时在爷爷药柜里见过的磷火虫。
断肢落地时的爆裂声让他膝盖发软，陶瓷地砖上蜿蜒的紫黑色痕迹正在蒸发，腾起带着腐腥味的热气。
“爆米花……”他突然剧烈干呕。三天前在影院捧过的纸桶还历历在目，焦糖甜味此刻在胃里翻涌成酸腐的沼泽。
染血的桃木剑尖正对准怪物抽搐的伤口，剑柄缠着的红线早已被血浸透，那是今早小师妹为他系上的平安结。
当最后一条节肢停止抽动时，温暖发现自己在数质数。
三百七十三种逃生路线在脑中炸成星图，他却盯着门把手上新鲜的抓痕发呆——那些凹痕组成了完美的六边形，就像...就像巨型昆虫的复眼。
突然，温暖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储物柜抽屉的把手，他用力一拧，瞬间，这个抽屉直接打开，闪烁着耀眼的光，温暖知道机会来了，直接瞬势冲了上去，再接触光芒的一瞬，身体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直到温暖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景物全部变了，自己又掐了掐自己的脸，有知觉，原来此时他才算回到了现实世界。
温暖看到自己回到了那个有些阴暗的隔间门前，而门也在他回神的一瞬间“咔哒”一声打开。
那个被“方舟”称作仆人的人，直接把温暖让进了屋里。
“现在你懂了渺风为什么需要我了？”女孩儿清澈的声音响起。这房间里原本就没有什么家具，空荡荡的房间让“方舟”的声音有些回响。
“我大概懂。”温暖点了点头。
“现在我要把这一身的灵力全部给你。”女孩一脸真诚。
“为什么？为什么给我？”温暖一脸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