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神情冰冷，瞳孔扫视着周围。
他能感觉到——那些本该死透的柱们，气息正在废墟各处重新燃起。
明明应该受了致命伤，但是一个都没有死掉……珠世手下的那只鬼正在为他们疗伤，明显是打算帮他们恢复意识，然后跟他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该死的医师…该死的虫子们！”
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苍白的面容因暴怒扭曲。四百年来，除去继国缘一，从未有人能将他逼至如此境地。
“嘎！离日出还有二十九分钟！！”
无惨眼神阴狠，两只手臂高高抬起。
战斗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承担更多风险。
他手臂的肌肉突然诡异地蠕动膨胀，皮肤下隆起一个个肉瘤般的鼓包，青紫色的血管在表面疯狂跳动。
双臂的肉瘤急速膨胀，内部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啾”声，仿佛有无数生命在皮下挣扎。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将全身血肉爆散成数千碎片，哪怕只有一块逃脱……他都能活下来！
就在灶门炭治郎三人神色大变时，无惨膨胀到极限的手臂突然僵住了，本该爆裂的血肉如同被无形锁链捆住，只能在皮下无助地痉挛。
“不...不可能！！”
他居然无法自爆！？
无惨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却只换来肉瘤的萎缩。
也就是说珠世那个贱人总共在他体内注入了，恢复人类之身老化，阻碍自爆的三种药物吗！？
“真遗憾，回答错误。”
清冷的女声突然在耳畔响起，无惨猛地抬头，“珠世”出现在他的面前，嘴角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讥诮弧度。
随着她话音落下，无惨的喉咙突然涌上腥甜，黑血从口中狂喷而出。
“应该是四种才对，在前三种药物将你的肉体削弱到一定程度之后，用于破坏细胞的药物就会开始生效。”
珠世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后，半透明的指尖轻轻攀附在他鼓胀的手臂。那早已死去的女子，此刻却最温柔语调，说出最残酷的话语。
“我们没有必要为了杀掉你而变得比你更强，只要设法让你变得尽量虚弱就可以了。”
她贴近他耳畔，指甲一点点掐进他面皮，撕裂出血痕，“正如你为了活下去而无所不用其极那样……我，我们，为了杀掉你也是不择手段的哦~”
肉瘤完全消失，无惨怔怔地仰着头，口中还在涌出鲜血。
他停下来了！！
是珠世小姐的药物！一定是这样！！
炭治郎眼眸一亮，举起赫刀瞬间朝无惨攻去。
能赢！！
他们能赢！离日出越来越近了……
但还未完全靠近，无惨的躯体便猛然爆发出骇人的能量。
巨大的冲击波如海啸般炸开，地面瞬间塌陷成巨坑。上方攻来的伊黑小芭内和不死川实弥如同断线风筝般被掀飞，身体滚落数米才堪堪停下，鲜血从他们口中喷涌而出。
佩戴着愈史郎符咒的鎹鸦群在接触到冲击波的瞬间，纷纷炸成血雾，羽毛混着碎肉如雨般落下。
与此同时，远处的产屋敷宅邸里，同样佩戴了符咒的辉利哉、彼方和杭奈被气浪掀翻，鲜血从他们的鼻腔、耳孔中溢出，染红了素白的和服。
“唔！呃......！啊……”
炭治郎躺倒在地，四肢不受控制地痉挛。他的肺部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只换来更剧烈的疼痛。
痉、挛…停、停不下来……
没，没法……呼吸！
无惨站在风暴中心，胸口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道，森白的獠牙从中缓缓显现，露出里面蠕动的血肉。
“呼……呼呼……”
他没有给这三人任何一个眼神，转头朝远方走去。
炭治郎涣散的瞳孔中，倒映着远方逐渐升起的朝阳。无惨的躯体正在那光芒中，一点点变小。
站起来！快点站起来！
啊啊啊啊，还是不能呼吸！
无惨他就要逃走了！！
就在无惨拖着残躯即将遁入阴影的刹那，两道染血的身影猛然拦在了他的面前。
“别想逃！你这畜生！！”
嘴平伊之助的野猪头套还在溢出鲜血，他的锯齿双刀只剩半截，却仍死死握在手中。
我妻善逸的金发被血黏在额前，平日懦弱的眼神此刻燃烧着骇人的怒火。
“你把大家...把大家都...”嘴平伊之助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但握刀的手却稳如磐石，“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死上个一万次来赔罪吧！！”
他喷着血沫挥动断刀，在无惨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下一秒就被击飞到旁边的的商铺中去。
“炭治郎！除了活下去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你绝对不会死的！！”
我妻善逸颤抖的手指紧握着雷电缠绕的日轮刀，泪水在眼中翻涌，却还在朝灶门炭治郎大喊，随后化作金色闪电突袭而至，衰老的鬼王勉强侧身，雷电却仍削去了他半边肩膀。
“你会和已经变回人类的祢豆子妹妹一起回到养育你们的故乡去！！”
“家人们还在……等着你们回去呢！！”
无惨暴怒地一脚踹在善逸胸口，肋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咳啊...！”善逸重重摔在地上，却立刻用刀撑起身体，碎石从上方滚落，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一次次冲锋，一次次被击倒。
无惨的喘息越来越重，他惊恐地发现，这两个本该奄奄一息的少年，每一次倒下都会带着更强烈的意志站起来。
该死的虫子！！
无论踩上几脚都不肯死掉……
一只接着一只……不停地，从他脚下爬出来……
直到太阳升起。
直到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
愈史郎的指尖翻飞，药剂在针管中泛起幽蓝的光。
他粗暴地掰开锖兔染血的嘴唇灌下药液，后者破碎的身躯在药剂的刺激下发出细微的再生声。
炼狱杏寿郎被刺穿的肺叶还在渗血，一针药剂直接扎进静脉，金红色的眸子再度睁开。
“快醒醒，别让无惨逃了！”
愈史郎处理着富冈义勇空荡袖管上粘连的碎肉，一支支空药剂堆积如山。
时透有一郎的伤口刚缝合完毕，少年就撑着墙根站了起来，血水从绷带缝隙滴落。
悲鸣屿行冥的锁链深深勒进齿间，他拖着断腿向前走去，锁链在掌心碾出深痕，每一次拖动都在地面犁出带血的沟壑。
浅川萤走出小巷，踉跄着去拿自己掉落的日轮刀，却见一只缠满绷带的手先一步拾起了它。
蝴蝶香奈惠的羽织已成血衣，但递刀的动作依然轻柔，“一起？”
掌心在晨光中相击，日光照亮彼此染血的面容。
无需多言，她们踏着同伴们尚未干涸的血迹，向最终战场迈步。
身后，一个个浴血的身影正从废墟中站起。鎹鸦的嘶鸣划破长空，所有还能动的剑士，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他们在朝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逆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