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昔昭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后的二十个黑衣人不约而同的向前一步。
刹那间，剑阵启动，半空之中风起云涌，铺天盖地的杀机与压迫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压的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疾风魔狼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王飘絮脸色惨白，忽然间“哇”的喷出了一口鲜血，江元璋急忙向前扶她。
但强大灵力冲击对撞之下，他脸色也很不好。
洛舒寒的状态稍好。
巨大的风灵幻影自他身后浮现，帮他抵消了部分压力。
见到这等声势，沐清歌瞳孔微缩。
即使作为瑶光秘境之主，如今又有圣灵之体加持，可她状态同样糟糕。
因为境界太低的缘故，说不定还不如王飘絮。她亦感到嗓子眼发甜，胸口处气血翻涌。
时间稍长，怕是非吐血不可。
然而同一刻——
傅良宵竟然主动过来扶住了她。
青年修长苍白，骨节分明的手落在肩头。
沐清歌却莫名感觉身上一轻。
仿佛刚刚让她觉得近乎窒息的感觉，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沐清歌有些诧异的转过头去，随即看到了青年形状完好凌厉的侧颜。
以及漆黑浓密的长睫。
这个角度看过去，傅良宵眉眼之间的阴郁之气就不明显，让他显得好亲近了不少。
然而沐清歌也很明显的意识到……
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和压迫感之所以消失，恐怕是因为傅良宵用某种方法，为她挡去了四下激荡的无形杀机。
沐清歌低低叫了他一声。
傅良宵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他面色白的近乎透明。
沐清歌豁然抬头，看向依然含笑而立的楚昔昭，目光泠然似霜雪。
她缓缓道：“楚祭司这是何意？劝说不成，打算用强了？”
沐清歌的个性，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倘若对方好好说，说不定一切都还有的商量，再不济她也会给对方留几分面子。
可倘若对方试图以势压人，逼迫她屈服，那对不起了……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楚昔昭的确很厉害，可如今她才是瑶光秘境之主。
若她操控秘境自毁，她相信，就算楚昔昭也无法全身而退。
仿佛看透了沐清歌内心深处的想法，楚昔昭蓦地轻笑了一声：“虽说我承认姑娘是女中豪杰，可这性情若是太刚硬，却也并非好事，殊不知过刚易折么。”
沐清歌看着他：“威胁？”
楚昔昭笑了笑：“劝告。”
“姑娘，溯玉阁并非你的敌人。”
他琉璃般的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温言道：“我就更不是。”
沐清歌冷笑一声，看向半空之中的剑阵，意思不言而喻。
楚昔昭恍若未觉：“我再问最后一遍，姑娘是当真不愿意加入溯玉阁吗？”
这回沐清歌没有任何犹豫。
她道：“是，我不愿意。”
话音落下，她拉着傅良宵后退两步，眼睛紧紧盯住了楚昔昭，时刻防备着对方骤然发难。
原本伏地呜咽的疾风魔狼也骤然站起来，浑身的毛好似钢针一样竖起。
楚昔昭又笑了一声。
须臾后，他淡淡道：“好，收阵。”
此言一出，空气极为诡异的凝滞了一瞬。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低声道：“祭司大人。”
这个黑衣人的声音极为嘶哑难听。
像是石块划过粗粝的地板，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虽然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很明显并不赞同楚昔昭的决定。
楚昔昭笑容不变。
长睫微颤，他漫不经心道：“要我再说一遍吗？”
声音很轻，态度依旧是温和的。
然而话出口的一瞬间，杀机化作怎么也止不住的风。
卷起漫天花瓣纷飞。
也吹散漫天凌厉摄人的刀光剑影。
云开雨霁。
楚昔昭一个人，靠着一道尚未成型的剑意，破了七个渡劫境，与十三个洞虚境联手组成的剑阵。
须臾的死寂之后，二十个黑衣人齐齐跪伏在地，语气惶恐：“祭司大人恕罪。”
声音都非常沙哑。
楚昔昭连头都没有回。
他摆摆手，声音里隐隐有一丝慵懒之意：“走吧。”
最后一字落下，楚昔昭没有等任何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黑衣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面面相觑了片刻后，黑衣人们同样消失在了原地。
来时声势浩大，走时干脆利落。
坦荡磊落，君子之风。
仿佛真的只是诚心邀请沐清歌加入溯玉阁，没有半点儿胁迫之意。
难道这回竟然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多了？
不应该。
而且她看得清清楚楚，最开始楚昔昭命令收阵的时候，那些黑衣人是并不情愿的。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沐清歌满腹疑惑。
她看向傅良宵和洛舒寒：“你们认识这个楚昔昭吗？”
洛舒寒道：“不认识。”
傅良宵道：“不认识。”
两个人异口同声，给出了完全一样的答案。
看他们的态度，知道他们很大可能说得是假话，沐清歌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可她也没有继续追问。
傅良宵她还不太了解。
但以洛舒寒的坦率程度，既然对方也不肯说真话，那定然是有难言之隐。
她再好奇也不能没完没了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