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外的商船上，连续七日都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孟老通过针灸与药汤双管齐下，总算保住了重症室内那几个小子的性命。
只不过……这几人的脸上都长满了东西，毁容已成定局。
柳絮曾考虑过是否请孟老帮忙弄点祛疤膏，最终还是自我否定了。
先不说祛疤膏何其珍贵，即便孟老愿意给他们使用，他们自己或许也未必同意。
相较南疆那些因此失去生命的将士，他们几个已然算是幸运的了。倘若孟老真给他们用了，待他们重回战场，其他将士见了，恐怕会心生不平。
至于轻症的那几位，如今已然大好，只待痘痂脱落，便能痊愈。
同时，京城这边连同太医已经陆续往南疆送去了三批，总计一百多位大夫。
萧衍还让户部从药商手中收购了大量的石灰、艾草送去。
至于醋，永悦州和永泽州各处皆有作坊，就近采购即可。
永馨州海域，当胡铭得知对方居然使用的是天花时，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眼前的信纸燃尽。
“畜生！这群畜生！”
天花啊！这些人怎敢如此！他们这是全然不把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当回事啊！
难怪南玥的水军一直只与他们远距离攻击，从不登船。
若他所猜不错，这些人定然是在箭矢上涂抹了天花的病源。 只要这些箭矢与人有所接触，哪怕只是几人甚至一人，整条船上，只要是未曾得过天花的人都会被传染。
底下的将领见主帅这般愤怒，还以为毒药无解，顿时忧心忡忡。
胡铭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怒火，将手中的信条传了下去。
每个人看过之后皆是怒火中烧。
“这些王八蛋！将军，我要去杀光他们！”
“南玥该死！”
“难怪了，难怪我一直安然无恙，我以前得过天花的！”
“我也是！”
“我倒是未曾得过，之前确实有些不适，还起了几个痘，不过睡一觉就好了！”
“我与你情况差不多。”
舱内十几名将领有的愤怒，有的疑惑。
这时候，突然有个人却犹豫道： “那是不是意味着，小姐给的那个百毒丹其实也能治疗天花？”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该将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只是胡乱猜测！”
胡铭闻言先是眼前一亮，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应当是有一定效果，絮丫头不是说了嘛，之前的解毒药方里，就有辅助治疗的药材，让大家继续服用着。百毒丹就别想了，那东西有多珍贵你们也知道，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要不然，难保底下的士兵们会心生不满。
不过既然解毒方子能起到辅助治疗的作用，大家还是要继续喝的，一来预防对方出新的毒，二来兴许喝了这个，体质较好的将士也能挺过去了。
“你们现在回去，将军中得过天花的将士都调动出来。另外，那些没得过的，有症状和没有症状的立刻分开，先送回军营。”
“刘参将，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我会让人从城里调一批药材和大夫过去。”
一个看上去较为瘦弱的将领抱拳领命。
“诸位，明日可愿随我一同，去为我军牺牲的将士们讨回些利息！” 胡铭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眼中满是坚定与仇恨。
“愿随将军！”众将领齐声高呼，声音响彻整个船舱。
刘参将领命离去，胡铭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海面，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南玥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二日，胡铭整合挑选出的十万水军，扬帆起航，数十条战船迅速朝着南玥水军的方向驶去。
船上从将领到士兵，个个紧盯着南玥所在的方向，眼中仇恨满溢。
安南王毕竟比南翊衡年长，即便觉得南玥此次胜券在握，也并未掉以轻心。
南玥水军很快发现了东盛的战船，即刻进入战斗状态。
不过这一次胡铭他们早已不再惧怕毒药，战船速度开到最快，船上的投弹车和连弩都早早对准了对方。
距离一到，胡铭立马下令攻击。
安南王怎么都没料到，胡铭这一次会如此勇猛，战船竟然直接朝着他们的船只冲来。
他们这是破釜沉舟了？还是说……他们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谋？
很快他就无暇再想这些了，因为胡铭居然发现了他所在的战船，大量的炸弹炸药朝着这边袭来。
前排的战船大多已被东盛士兵攻占，这些人仿若不怕死一般，哪怕受伤了，也揪住南玥军一通猛砍。
如此视死如归的气势，将先前自信满满的南玥军吓得惊慌失措。
明明兵力比东盛多，战斗力也不逊于他们几分，此刻居然被沧澜水军打的抱头鼠窜。
安南王所在的船只直接被炸沉！若不是暗卫行动迅速，他即便不死也要沦为落汤鸡。
眼看着后面的南玥战船围了过来，胡铭立即鸣鼓收兵。
这一场下来，东盛以五艘战船、近两万将士的伤亡，换取了对方近三倍的损失。
安南王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前几日他们才把对方打得狼狈不堪，今日自己却被东盛如此重创。
胡铭带着剩余的战船和将士迅速撤回，虽然损失也不小，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坚毅。
战船并未返回大本营，胡铭确定对方没有追上来后，便停了下来整顿军队，统计伤亡，安排救治伤员。
南玥水军之所以没有追上来，是因为安南王不知道胡铭这次是倾巢而出。
毕竟原来两军皆有二十万左右的水军，之前的战斗也皆有损伤。
南玥虽然有毒气弹和天花毒源，但东盛有解毒方子，天花又需要时间发作，以至于除了一开始被“毒”吓得差点让人攻到大本营，但随着解毒方生效，胡铭很快就将士气调动起来。
哪怕后面很多将士因为天花失去了战斗力，但东盛的武器比南玥厉害啊！就这样抵御住了南玥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不过这其中也有安南王的原因。这老家伙大概觉得自己必胜无疑，每次都是打一半就收兵，就像是戏耍东盛一般。
结果这下好了，因为他的轻敌，南玥水军规模大幅缩水，兵力直接降至十万。
其实只要他们追过来，就算不能就此攻上永馨州，但也能让沧澜水军遭受重创。
因为胡铭这次为了重创南玥，几乎调动了八成的炸弹，剩下的也都留在大本营以防万一。如今的战船上炸药这些早已所剩无几了。
只可惜因为安南王贪生怕死，错过了这次机会。
不说东盛这边的情况，此时南玥那边，安南王正在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安南王怒吼着，底下的将领们都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