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女人也一样得了心脏病，也一样命不久矣，夏瓀应该会很开心吧。
卫珩忍不住再次回想起那天晚上夏瓀跟他说过关于她的那些悲惨遭遇。
她的那些悲剧大部分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
他还记得夏瓀在那天晚上跟他分享她曾看过美国人拍的一部“反人类”的电影，名叫《人类清除计划》，她说在电影里全美推行着一个秘密且残忍的社会伦理学测验，在每年3月21日晚7点到次日清晨7点，为清洗日。所谓清洗日，就是在这12小时里，全美范围内，包括消防、医疗、警察等公众服务全部停止。所有人，包括公民、游客、黑户，管你是谁，杀人抢劫强奸都不犯法。
她当时说，说如果他们国家也有这个测验的话，她会第一个拿刀杀了许汀娜，第二个就是夏晟光。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她那时说这话时的眼神，如同黑暗中的利剑，阴鸷且凶狠，连他看了都觉得胆寒，在这令人胆寒的目光深处，还有着近乎偏执的认真。
当时听她冷静且没有一丝犹豫地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确是扎扎实实的感觉到了意外。
他知道如果真有这个测验，她一定会这么做。
他一直知道夏瓀不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女生，可没想到她竟这么阴暗。
不过，他能理解。
他当时还想，如果真有这个测验，他会帮她。
不知不觉间，卫珩竟走到凌岳的诊所室门口。
门紧闭着。
他背靠着门，微微侧耳偷听着。
他不担心会有别人发现他在偷听，因为这层楼接诊的病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诊的，不仅如此，医院还给每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病人配有一张卡，只有刷这张卡才能乘电梯来这里，这也是为了防止其他人误打误撞进来。
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会经常来看病，大部分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医生和个别有能力的护士。医生一般都待在自己诊室里，很少出来，护士也是一样，没什么事基本就待在这层楼的休息室里或者去下面帮忙。
所以，他可以大大方方偷听。
他是第一次偷听，不知道这里的隔音效果怎么样。
他侧耳听了好半天，都没听到任何声音。
看来隔音效果不错。
他直接将耳朵贴了上去，才勉勉强强能听到里面细微的对话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好在能听得清。
“你说得那些太深奥了，我听不懂，你直接跟我说我还能活多久？”女人在质问凌岳。
凌岳说：“最多三个月。”
听到这段对话，卫珩皱了皱眉。
真的被他一语成谶了？
他聚精会神，继续偷听。
“不过前提是你肯住院治疗，不然三个月都活不了。”
“你骗人！”女生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一次一次来找我？我都劝你那么多次，你有一次听过？”凌岳的声音透着爱莫能助的无奈。
女人沉默。
良久，他才听到女人的声音，比刚刚冷静了许多：“那如果我接受住院，是不是三个月都要在医院度过？”
“算是吧。”
“那如果我不住院，我最多能活多久？”
“你都到这种情况了还不住院？”凌岳的声音有些激动。
“杀了我晟儿的凶手还没找到……我……我怎么甘心……”女人的声音听着越来越悲伤。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弃吗？”
“你叫我怎么放弃，你叫我怎么放弃！他是我的儿子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放弃吗？”
“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什么女儿？我只有一个儿子。”
门口的卫珩听到这句话，双手用力紧握成拳，凸起的青筋如盘绕的虬枝。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可他已经不想再听了，也没有听得必要的，反正这个女人最多也活不过三个月。
他退开一步，大步朝电梯走去。
他按了电梯，电梯从3楼上来。
进了电梯，他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夏瓀。
可他又怕夏瓀多问。
刚走出医院，他就看到司机的车停在门口。
他开门进去。
司机见卫珩上来，开口询问：“是先回家吧？”毕竟现在才11点15，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三个小时。
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从后视镜里看到卫珩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将手机放回口袋，接着耳朵才响起卫珩清冷的声音：“不回家，去新华书店。”
司机有些意外：“蒋姨已经在家给你做了饭，要不先回家，等吃了饭我再送你去新华书店？”
卫珩不说话，冰冷的目光射向后视镜，刚好与司机的目光对上。
司机表情微微一怔，他立马懂了卫珩的意思。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愚蠢，他不应该多嘴问那句话。他给卫珩当了两个月的司机，知道卫珩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从不改变，也不接受别人替他改变。
算了，在卫珩面前，他只需要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开车机器。
车子启动，驶向新华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