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窈窈欠我人情不肯还，我只好亲自来取。”他将玉佩递到身前，抬眸凝视着她，“如此，我们扯平了。”
顾决漆黑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神情颇为慵懒，一个吻换一个玉佩，他一点都不吃亏，事实上，他赚大了。
“你！”她一把扯过他手里的玉佩，气鼓鼓地瞪着他，“真够无耻的。”
姜青窈面上带着愠怒，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论厚颜无耻她比不上眼前人半分。
这人端的是一副不染纤尘的清高模样，实际上比谁都会算计，心思缜密，狡猾至极，别人在他那一点便宜都占不着。
“谁跟你扯平了！”她指着他的胸口处，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欠我的多了去了！”
姜青窈轻哼一声，傲娇地扭过头，抬手拨了拨鬓边的青丝。
还扯平呢，想的倒挺美，故意接近她诱她入局这笔账还没算清楚呢，而且刚刚换玉佩这件事，分明就是她更吃亏。
“好，”他淡定自若地拂去落在肩上的花瓣，语调拉长而慢，“我慢慢还。”
顾决嘴角微微一翘，眼角眉梢都染上宠溺，笑着看向她。
啧，正愁没理由找她呢，这不，机会马上就出现了。何况感情之事，本就说不清道不明，谁欠谁也没什么所谓。
“你爱还不还。”姜青窈抱着双臂，冷冷地撂下这一句。
她早该想到的，这人就是这样，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无论说什么他都有办法应对，根本无法驳倒。
起初她还会产生挫败感，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说是说不过的，可他也并非毫无弱点，只要自己沉下脸假装生气，这人桀骜不驯的性子立刻便收敛了。
细细想来，她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简单粗暴的演技，就能让他心甘情愿败下阵来。
“窈窈，”他低头看着她，语调透着温柔，“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她眉心微蹙，漂亮的眼睛里透着疑惑。
这人该不会又在打什么算盘了吧，不管他说什么，她听听就好，绝对不会上当的，她在内心告诫自己。
“好好用膳，好好睡觉，知道了么？”顾决微微一笑，用低沉悦耳的嗓音开口。
姜青窈顿时觉得心里一暖，不过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脸上仍然维持着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等等。”她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好好用膳？”
话刚说出口，她就得出答案，差点忘了，他留在自己身边的暗卫还没撤走，她的一举一动对方全部都知道。
意识到这点，姜青窈默默攥紧拳头，用冷漠的视线看着他。
“你，还有你的手下都可以走了，没事别来烦我。”她毫不留情地说。
顾决眉梢轻挑，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下巴上，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所以，”他喉结明显一滚，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有事就可以来找窈窈了，对吗？”
此话一出，姜青窈直接气笑了，这人的理解能力真是一流，总能找到一些刁钻的角度看问题。
她的意思是让他快点滚，结果这人不仅故意忽视这点，反而问她能不能再来。
“当然不行，我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顾决你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她不留情面地怼回去。
顾决歪头看着她，下颌线紧绷，一双如寒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这丫头胆子真大啊，放眼望去，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敢当面骂他，并且安然无恙了。
啧，他还偏偏拿她毫无办法，运筹帷幄这么多年，算是折在她手里了。
“窈窈，”他亲昵地喊着，俯身忽然凑近，在距离她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下，“若是下回见面被我看出来你瘦了，那我只能亲手把你养胖了。”
他的眼里带着明晃晃的占有欲，说到“亲手”两个字时特意加重了声音，似是意有所指。
姜青窈抿着唇瓣，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索性转过身不看他，唇角不自觉弯起。
“我困了，要回去睡觉。”她刻意压低声线，用沉冷的语调说道，“你穿白色一点都不好看。”
说完这句话，她把腿一迈，关上房门，消失在顾决的视线里。
天色渐亮，阳光从云层里显露出来，一群灰喜鹊栖落在枝头上鸣啭吟唱，初夏的热意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顾决蓦然无奈又痴眷地低笑出声，胸腔也跟着起伏，失而复得的喜悦涌上心头。
他起初不确定小丫头的心意，她究竟是下定决心要和自己分开，还是一时生气说的气话。
不过刚才他知道了答案，她选择了后者，从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你穿白色不好看”便可知道，她并未将他放下。
毕竟若是真的决定与他一刀两断，怎会在意他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袍。
他站在门前停留了一会，满意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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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窈回到房中，立刻跑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内心是止不住的欢喜雀跃，眉眼弯弯，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自从昨天对他说出那些狠话后，光是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她感觉自己就要碎成无数碎片了。
她接受不了他对自己的欺骗，却又忍受不了和他分别，有时候想着干脆原谅他算了，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虽然这样很没骨气，可她至少不用整日沉浸在心碎的痛苦中，不用感受那种犹如重锤猛击的疼痛。
但她又觉得，也许只是暂时的难过，只要熬过这段最难捱的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会慢慢忘记他。
就这样，两种完全相反的想法不断对抗，不断拉扯，她十分矛盾，像朵枯萎的栀子花摇摇欲坠，随时要掉下去。
今日之事，她虽然还没有原谅他，可姜青窈心里清楚，天平已经慢慢往他那边倾斜了。
他究竟是不是利用自己尚无定论，他说的没错，如果为了兵权，他没必要这样煞费苦心接近自己，他多的是方法，这其中也许有其它原因。
或许她不用这么早做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抱着这样的想法，困意席卷而来，姜青窈闭上眼睛，手里捏着那枚玉佩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