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笑眯眯的看向余红兰，声音里透着虚弱。
“小余，你尽管看，能治尽管治，治不好……”
想到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领导眼神有些黯淡。
“治不好，也没什么！”
余红兰吸吸鼻子，伸手搭在领导的手腕外侧。
“领导您放心，我从小没规矩惯了，老派的保守规矩束缚不了我，能治我就放手治，我知道，您给我撑腰呢！”
领导又抿唇笑，但是已经没力气再说话了。
余红兰仔细感受领导的脉搏。
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是年老无力的那种虚弱，是一根蜡烛即将燃烧殆尽的那种虚弱。
这是长期殚精竭虑，劳倦内伤的身体，因此引发肝经郁滞、湿热内蕴、气滞血瘀，导致肝脏严重病变。
肝脏是人体最老实巴交，最沉默的器官，平时忍辱负重，舒缓情绪，解毒理气，而且没有痛觉，一般就算发生病变，轻易也不易察觉，最后通常都是病变引发其他器官不适，才会被发现。
发现就是晚期。
现在领导的情况，通俗来说，就是肝癌晚期，癌细胞已经转移。
“领导的身体一直都是谁在照顾？之前体检没有发现问题吗？”
小袁上前一步。
“是厉大夫和军总医院的丁院长在照顾，早在半年前做检查就发现了问题，一直在吃药稳固，只是近期领导工作太忙，熬夜通宵，加上冬季一场感冒引发了咳嗽，突然就变得严重，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
肝脏肾脏发生问题，吃药都很麻烦，因为药物本身就影响肝肾功能和代谢水平。
余红兰红了眼眶。
“领导，你现在是不是很疼？”
先生闭了闭眼睛，脸色很不好。
小袁一下变了脸色。
“怪不得领导经常吃不下饭，这，我拿止疼药给您吃吧！”
先生摆摆手。
“止疼药会形成依赖，还会让我思维迟缓，我的工作不允许我这样，不必了，还能忍。”
止疼药并非让病灶不再疼痛，而是麻痹人的痛觉神经，让人对身体的痛感不那么灵敏，不仅止痛，还让人反应迟钝。
余红兰撸起袖子。
“领导，您不必忍，我先给您针灸按摩止疼，让您舒服一些，这几天您能吃能睡了，我再去给您找药温养肝脏脾胃。”
小袁一听，惊喜的看向余红兰。
“余大夫，还有药可以治疗吗？厉大夫都说没有更好的手段了。”
余红兰让小袁把领导扶到床上去。
“来，小袁同志搭把手，针灸按摩需要平躺着。
厉大夫说没有更好的手段，那是因为他把本草纲目当神话故事，我把本草纲目里的牛鬼蛇神都当药材。”
本草纲目的确有些东西，是带着点玄学的意思，让相信科学的现代人只敢将信将疑。
但是小袁和领导都不合时宜的想到那年，余红兰给领导的孙儿治疗阳亢，用的自缢而死的人，脚下泥土里挖出来的土疙瘩……
一时沉默，小袁不敢轻易赞同余红兰的话，只是将人扶上床。
余红兰一边扎针，一边询问领导身体上的改变。
“领导是不是之前还会隔三差五发烧，现在已经很久不发烧了？”
小袁想了想，点头应道：
“是，吃了西药之后，就没怎么发烧了。”
余红兰抿唇，在疏肝理气的八大穴位上扎下中空粗针，对小袁说道：
“手伸上来感受一下！”
小袁听话照做。
“感受到什么没？”
小袁是军人出身，对微弱的改变都很敏锐。
“好像有微弱的气体在吹我的手，还有点寒气。”
余红兰点头，表面看是在跟小袁解释，其实也是在宽慰领导。
“肝脏就像一棵海绵树，血液里有些脏东西，情志上有些郁气，都会被肝脏吸收。
因为得不到休息，或者工作量巨大，才会导致肝脏生病，病重不治。
现在我们给领导的肝脏手动排毒解气，这就是平时领导生的闷气，积在身体里，如今排出来了！”
小袁难掩震惊。
领导听着余红兰这话，感觉身体仿佛真的在一点点变轻松。
这些日子，自己体内就像有一团腐败，不仅疼痛，还产生不少废气，胀的他浑身不舒服，快被撑死了。
现在那股废气像是被抽走，浑身松快不少。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有点饿，还有点困。
余红兰扎好针，又开始推拿按摩敲击肝胆经。
“这条经络是肝胆经，也是帮助排毒解气的功效。”
小袁不太乐观。
“这样真的能治好肝癌？”
余红兰头也不抬，脑门都沁出汗了。
“癌细胞没有那么可怕，其实只需要四十二度的高温就能杀死癌细胞，所以很多人身体出现病变，首先反应就是发烧。
但是通常很多大夫上来就给退烧，压制高热，完全不去追究为什么发热，这是不行的，发烧是人体正气在与病邪搏斗。”
小袁挠头，领导也说。
“是，每次发烧之后，灌很多热水，发一身臭汗，过后都要舒服几天！”
这回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刚才见面时候虚弱的样子好了很多，小袁不由得惊喜。
“领导您舒服一点没有？”
领导笑着点头。
余红兰手上动作连贯。
“所以，这次给您针灸推拿之后，您可能又会发烧，到时候您再找个木桶，到膝盖最好，用能承受的最高温度的热水来烫脚，烫个二十分钟以上，水不够热了就加热水，到时候您会觉得身体里头火烧火燎的，那就是好事儿！”
小袁听着不住点头。
“厉大夫也说过让晚上烫烫脚，那我回头就把搪瓷盆换成大木桶！”
说到这，小袁又问：
“木桶的材质有什么要求没？”
余红兰摇头。
“不必用全新的，就经常打水用的那种大木桶就成！”
当天晚上，余红兰在小楼里住下，领导果然发烧了。
余红兰在旁边守着，小袁已经安排了领导泡脚。
温度计不是唯一标准，领导虽然烧的脸颊通红，但是头脑越发清醒，跟余红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