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莉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又带着几分迟疑。
望向徐举一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微弱的希冀——那是源于过往无数次惊喜的本能信任,随即又被现实的沉重拉回,蒙上几分迟疑的阴霾。
欧阳振海眉头微蹙,指节分明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诊疗室冷白的灯光,语气带着几分审慎的疏离:
“这位小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理解你想让菲丫头尽快恢复的心情,但腰椎压缩性错位伴随脊髓神经损伤,属于器质性病变,手术复位是目前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ct胶片,语气添了几分不容置喙:
“中医推拿、针灸或许能在术后辅助康复,但想靠它替代手术解决神经压迫,几乎不可能,至今为止我还没见过,甚至没听过有成功的例子。”
尽管欧阳振海刻意放缓了语速,措辞也尽量委婉,但那字里行间的否定却像一把利刃,明晃晃的挡拦在徐举一面前。
在场的专家们纷纷点头附和,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耐,显然都认为中医手段在此刻纯属异想天开,刚才他们共同议定的手术治疗方案才是唯一的最优解。
徐举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心情复杂至极,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他终究不是林菲的血脉至亲,甚至连男朋友的身份都算不上,在这种关乎生死的医疗决策上,他根本没有置喙的资格。
可一想到术后可能伴随林菲终生的神经痛、活动受限,他的心就像被火燎般难受。
咬了咬牙,他猛地抬起头,鼓起勇气迎上众人质疑的目光:
“欧阳院长,我不是否定各位专家议定的治疗方案,而是希望给菲菲多一种选择,一个没有后遗症的选择。”
“荒唐!”
一声厉喝打破了诊疗室的沉寂。一位头发花白的骨科专家猛地站起身,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中医正骨缺乏精准的影像学指导,盲目操作只会加重神经压迫,到时候别说恢复行走,恐怕连站立都成奢望!这种风险对患者来说,你来承担吗?”
“风险?”
徐举一向前半步,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阅片架上的ct胶片,透明胶片上那处刺眼的错位影像仿佛刻在他眼底,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与质问:
“手术就没有风险吗?脊髓神经如此脆弱,术中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永久性损伤!
就事论事,单单后遗症带来的痛苦,就是实实在在的风险了,不是吗?”
徐举一目光锐利如刀,一一扫过在座的专家,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头顶的光环而退缩,句句都据理力争。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头发花白的骨科专家气得浑身发抖,他先是扭头看了一眼欧阳振海,见对方脸色沉如水,显然也对徐举一的固执颇为不满,顿时有了底气,随即反将一军道:
“反正这里没有你口中所说的中医能人,如果你能找到,我们也乐见其成,就算有,他敢来吗?他敢说没有风险没有任何后遗症吗?”
欧阳振海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前,眼中满是戏谑,在座的其他专家也纷纷投来不屑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瞬间升级,诊疗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而当中最为纠结痛苦的,当属林莉。
她刚才还拉着欧阳震海的手,近乎哀求地拜托这位从小看着林菲长大的伯伯一定要救治好林菲。
况且欧阳震海以及在座的都是国内顶尖的骨科专家,他们给出的方案,纵使有后遗症,只要能让林菲重新站起来正常走路,她也只能无奈接受。
可另一边,徐举一一次次创造的奇迹在她脑海中闪过,基于对他实力的认可,她又忍不住奢望能有另一条更完美的路。
林莉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看着ct胶片上那处刺眼的错位影像,又猛地想起林菲往日蹦蹦跳跳、笑靥如花的模样,心像被硬生生撕裂般疼痛,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岳鹏将林莉的为难看在眼里,他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开口建议道:
“林董,我们要不要先去看看菲菲,听听菲菲的意见?”
林莉像是被猛地抽了一鞭子,瞬间回过神来。
刚才因为过于担心林菲的病情,她早已方寸大乱,竟然连还没见到林菲都忘了。
她连忙抹掉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对对,咱们先去看看林菲再决定。”
林莉此话一出,瞬间缓解了科室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欧阳震海也顺势借坡下驴,站起身说道:
“对对,大家先去看看患者,再详细分析。”
众人刚走出会诊室,脚步还未站稳,急诊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夹杂着女人的哭闹声和警察的劝阻声。
林若溪校长脸色凝重,身旁跟着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三人簇拥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那女孩头发凌乱,额前的碎发粘在汗湿的额头上,脸上带着一丝慌乱,眼神却透着几分倔强,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抢我男朋友的!”
林莉听到这话,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原本布满泪痕的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怒火,像是要将眼前的女孩吞噬。
她快步冲到罗婕面前,伸出手指死死指着她,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这个恶毒的东西!要是林菲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付出一辈子都偿还不起的代价!”
“哎哟喂?不就是推了一下吗?小孩子打闹而已,你们是不是想讹钱?”
一女声从门外传来,众人抬头,随着“哒哒”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身影出现在众人眼里,后面还跟着一位身着夹克戴着眼镜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