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举一能清晰感受到身侧庞良的胸膛从起伏到静止，鼻息间那股混杂着烟味的粗重喘息，像被掐断的烛火般骤然消失，连带着冯小峰搁在膝盖上的手，也软塌塌地滑向了车门。
悄无声息地解决两个看护的快感，像微凉的溪水漫过心尖，徐举一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依旧维持着昏迷的姿态。
徐举一在等前座那两个还被蒙在鼓里的人察觉异样。
等司机和副驾发现后面的同伴不省人事时，就不信他们不停车？
前面骑摩托车的人经历过两次险情后，驶向非机动车道去了，黄成林眼神骤然变得更为阴鸷，一口浓痰“啐”地吐出车外，带着唾沫星子的咒骂从齿缝里挤出来：
“妈的，算你这小子命大！这样都撞不死你。”
骂完，他习惯性地想回头讨个附和。
以往这种时候，庞良总会笑着递根烟，冯小峰也会帮腔骂两句。
可这次身后静得反常，黄成林皱着眉扭头，先看见庞良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下巴抵着胸口，眼睛闭得死死的，连额前的碎发都纹丝不动。
“咦！庞哥，你居然睡着了？”
黄成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不满：
“怎么搞的！执行任务睡什么觉，还想混的吗？”
他伸出手，越过座椅缝隙，重重推了推庞良的大腿，庞良的身体只是随着推力晃了晃，依旧没醒。
黄成林心里咯噔一下，对着后背的冯小峰喊道：
“小峰，叫庞哥起来啊！执行任务呢，还想不想混了？”
没人应。
“小峰？”
“冯小峰？”
黄成林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慌意，连带着前座的司机也察觉到不对，右手松了方向盘，侧着身子往后看。
冯小峰的姿势和庞良几乎一样，头歪向一侧，搭在腿上的手一动不动睡得很沉的样子。
“小峰，都什么时候了，你也睡着了？”
司机的语气带着训斥，可眼神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黄成林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再次探过身，双手抓住庞良膝盖，用力晃了晃。
庞良的头随着晃动来回摆动，脖颈软得像没了骨头。
“停车看看！”
黄成林的声音发紧，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连小峰也睡着了？不可能啊……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了？”
他和庞良、冯小峰合作过不下十次，这两个人或许贪财，或许好赌，但在任务上从不含糊，绝不可能同时昏睡过去。
后座的徐举一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胸腔里的暗喜几乎要溢出来。
他的双手指悄悄摸向袖口，双手分别夹着两根冰魄银针，伺机而动。
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车速渐渐放缓，最后“咔”地一声停稳，司机将车子拐进右侧非机动车道上。
就在司机和黄成林分别望向窗外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时候。
就是现在！
徐举一猛地睁开眼，原本松弛的身体瞬间绷直，像蓄势待发的猎豹。
左右手同时抬起，指尖的冰魄银针褪去蜡层，在昏暗的车厢里闪过一丝冷光。
他手腕微抖，两枚银针如同有了生命，精准无比地刺向两人的后颈“凤池穴”和“天柱穴”。
银针入穴的瞬间，两人的身体同时僵住。司机推车门的手悬在半空，嘴里还没来得及发出的疑问卡在喉咙里；
黄成林的手搭在车门拉环上，眼睛瞪得滚圆，似乎想看清是谁下的手，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顺着座椅滑了下去。
徐举一缓缓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银针入肉的细微触感。他站起身，看了眼倒在座位上的四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搞定。”
徐举一低笑一声，拍了拍手掌，掌心还残留着运针时的微麻感。
他探身往前座扫了一眼，确认四人都没了动静，才伸手拧动车钥匙熄火。金属钥匙脱离锁孔的“咔哒”声，在寂静的路边格外清晰。
推开车门，晚风裹着草木的湿气扑面而来，徐举一深吸一口气，伸展四肢时，关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脆响。
他扭了扭脖子，后颈那处被女人偷袭时留下的隐痛还在，想起刚才自己竟然着了对方的道，被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偷袭成功，女人看着柔弱，下手却又快又狠。
这一遭，算是被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往后再不敢轻易对“无害”的人放松警惕。
正思忖着，一阵尿意突然涌上来。
四下望去，非机动车道旁的隔离带种着半人高的灌木丛，路灯的光线被树叶剪得支离破碎，连个过往的行人都没有。
徐举一也顾不上讲究，往车后挪了两步，对着灌木丛里的花圃便解开始放水。
他还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拨号键刚按下去，电话就被接起，岳鹏急促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来：
“徐总？怎么样了？”
“岳哥，车里四个都被我制服了。”
徐举一对着电话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瘫在车门上的黄成林，“我现在安全，停在路边。”
话音刚落，一阵引擎声从主道传来。徐举一抬眼望去，一辆银灰色的丰田“子弹头”正匀速驶过，车身上的反光条在路灯下闪了一下，很快便往前窜了几米。
“那辆‘子弹头’刚从旁边过去。”
他对着电话补充道，同时转了转脑袋，试图从周围的环境里找到熟悉的标记。
路边的灌木丛长得一模一样，远处的路牌被树枝挡了大半。
“不过我暂时不知道具体在哪。”
“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
岳鹏的声音松快了不少，带着明显的安抚：
“看到‘子弹头’就行，我们就在后面跟着，五分钟内准到。”
徐举一“嗯”了一声，正准备再说两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你在干嘛呢？”
这声音来得太突然，但徐举一听出是张倩的声音，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拿稳。
徐举一窘迫地猛地回头，看到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直直地盯着他。
“随地大小便，罚款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