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副书记兼深圳市市委书记许世岷刚躺下,沾着些许疲惫的眼皮还没完全合上,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像被按了开关的警报器,尖锐地划破了卧室的宁静。
他皱着眉摸索着接起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市委秘书长唐礼急报:
“许书记,打扰你休息了……”
许世岷知道唐礼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发生了大事,带着床气直接打断道:
“发生了什么事?直接说!”
“孙连城副市长的爱人陈岚四小时之前在医院失踪… 还有他们的儿子孙毅,刚才被人发现失踪了,像是被绑架了!”
许世岷的困意瞬间被惊得烟消云散,他猛地坐起身,睡衣领口被扯得歪斜:
“什么?再说一遍!”
当唐礼小心翼翼地把事情原委重复一遍后,许书记捏着电话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透着冰碴:
“马上通知周市长和杨伟东,十五分钟内到我办公室,立刻!”
“是!” 唐礼的应答声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许世岷挂断电话,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夹克就往外冲。
司机早已被紧急电话叫醒,黑色的轿车像一道闪电划破夜色。
唐礼已经守候在了办公室门口,为许书记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许世岷直身坐进宽大的皮椅,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打着,每一下都像是重锤砸在人心上。
唐礼连忙将刚泡好的茶水双手放到许世岷面前。
“许书记!我们来了。”
门口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市长周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身后的市公安局局长杨伟东更是脸色煞白,领带歪在一边,显然是接到电话就从家里狂奔过来,连整理仪表的时间都没有。
市委秘书长唐礼向周为民点了点头,紧张地抿着嘴唇,转身去泡了两杯茶。
“说。”
许世岷抬眼看向杨伟东,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疾言厉色更让人胆寒。
杨伟东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着,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许书记,周市长…… 这两天孙连城副市长的夫人,陈岚女士遭遇了两起意外……蒙面男子抢走二十万现金……被歹徒用钝器击中后脑,当场昏迷,后来在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
他停顿了一下,偷偷抬眼瞥了许世岷一眼,见对方脸色没有变化,才继续说道:
“就在今晚十一点,医院护工发现病房空了,于是报了警……后来在十一点十二分的时候,我亲自接到了孙连城副市长的电话……还通报了孙市长的儿子孙毅也失踪了……
我们初步判断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杨伟东不敢再拖拉,一口气将所知道的案情作了汇报。
“初步判断?”
许世岷终于打断他,手指停止了敲击桌面。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刀,一寸寸扫过杨伟东的脸。
“杨伟东,这是副市长的家人!在我们深圳的地界上,两天之内连遭抢劫绑架,你就给我一个‘初步判断’?”
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岂有此理!”
许世岷猛地从真皮座椅上站起,高大的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手指重重地戳着桌面。
“堂堂副市长的家人,先是夫人在闹市被抢二十万现金,人还被打晕住院,这才过了两天,母子俩竟然直接被绑架!这是把我们深圳的法治当摆设吗?是公然挑战我们的权威!
今年是回归年,全世界的目光都关注在与香港一江之隔的特区,特别是民生安全上,这就是你们交出来的成绩?”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办公室里回荡,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平日里温和的眼神此刻像淬了冰,锐利得能穿透人的骨髓。
站在对面的市长周为民和市公安局局长杨伟东,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低着头承受着这股骇人的怒火。
许世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死死盯住杨伟东:
“周市长,立刻牵头成立专案组,你任专案组组长,同时我建议两案并案处理。
杨伟东,我给你三天时间,必须破案!人质一定要活着。”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还有那帮匪徒,一个都不能放过,必须一网打尽!三天之内破不了案,你就自动请辞吧。记住,我们的队伍里,能者上,庸者下,绝不养闲人!”
杨伟东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他心里清楚,这起案件性质极其恶劣,时间又如此紧迫,三天破案简直是难于登天。
可面对市委书记的雷霆之怒,他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挺直腰板:
“是!许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这短短几个字,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肩上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让他喘不过气。
杨伟东赶回市公安局,踏入自己的办公室,面对着三位副局和办公室主任面前,猛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砰” 的一声巨响,桌上的文件被震得跳起,笔筒里的笔散落一地。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取消所有休假,全城进入一级戒备!市局所有中层领导,立刻到会议室召开取证破案专题会议,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他喘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把话撂在这,两天之内必须破案!许书记要是撤了我,我第一个就把你们全都撤了,一个不留!”
命令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公安局内部激起千层浪。
连夜从家里、从朋友聚会、从各种休息场所赶回来的中层干部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地冲进会议室。
他们刚坐下,就感受到了杨伟东身上散发出的熊熊怒火,吓得面面相觑,不少人紧张得手心冒汗,身体微微发抖。
会议刚开始,办公室主任王鸿涛便小心翼翼地汇报:
“杨局,技术取证科科长段章义、治安队副队长陈军豪、办公室一科科长季成业…… 他们三个联系不上,听说是喝醉了酒,到现在还没来。”
杨伟东一听,怒火 “噌” 地一下就窜了上来,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岂有此理!这种时候还敢喝酒误事?”
他眼神一凛,斩钉截铁地说道:
“段章义、陈军豪、季成业,三人即刻起被撤职,马上办理交接手续!”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出。一时之间,公安局内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而整个深圳市,也因为这场风暴变得风声鹤唳。
警笛声此起彼伏,从城市的这一头传到那一头,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响彻大街小巷。
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过,红蓝交替的灯光在建筑上跳跃,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