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炸响的踹门声就像重锤砸在脑壳上。“砰!” 的一声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灰,紧接着是粗粝如砂纸摩擦的港普喝斥,惊得母子俩像被丢进沸水里的虾米,浑身的骨头都在打颤。
深圳城中村的出租屋听多了南腔北调,可此刻这夹杂着粗口的粤语腔调,让陈岚瞬间想起看过的港产黑帮片——蒙眼的人质被塞进后备箱,废弃仓库里滴着血的电锯,还有那句冰冷的 “斩草要除根”。
赵岚陷入深深的恐惧当中,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尖叫出来,指甲深深掐进孙毅的胳膊,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五个黑影堵在门口,逆光里看不清脸,只能瞧见花衬衫上的腰果图案随着呼吸起伏,喇叭裤裤脚扫过地上的啤酒瓶,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为首那个大金链尤其晃眼,在唯一亮着的节能灯泡下,每一节链环都反射出淬了毒似的光,比深圳国贸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更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们的头发烫得像泡面,皮鞋擦得能照见人影,比夜市里卖盗版碟的小贩时髦得多,也危险得多。
陈岚的牙齿打着颤,发出 “咯咯” 的声响,想坐直身子,膝盖却软得像棉花,只能瘫在地上,直打哆嗦。
反倒是气若游丝的孙毅,求生的本能像根烧红的铁丝,猛地把他从濒死的昏沉里拽了出来。他撑起半截身子,喉结艰难地滑动着:
“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花衬衫嗤笑一声,“你条死扑街,”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金色的劳力士在手腕上晃悠。
“你条死扑街,今次死硬啦,以为有个当官个老子就为所欲为?自己做过什么事,报应来啦?”
孙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听出来对方是针对自己来了,马上脑子里将自己这些年干过的坏事过了一遍。
但不知是哪一件事得罪了对方,总之,现在不能承认,惹怒对方,肯定没好果子吃。
孙毅此刻喉咙里像塞了团火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焦糊味,他想求饶,声音却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铁板,开始狡辩:
“误会,都是误会!”
他忽然抓住花衬衫的裤脚,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放我们走,对方出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价钱,不,十倍!”
五个人突然爆发出哄笑,金链男蹲下来时,脖子上的链子垂到孙毅脸上,带着股廉价古龙水混合汗味的气息。
他掏出折叠刀,刀片 “咔哒” 弹开,在孙毅眼前晃了晃。“老子这次,”
他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每个字都裹着冰碴,“只要命,不要钱。”
孙毅的瞳孔骤然收缩,千万存款、海景别墅、未提的玛莎拉蒂…… 这些画面像电影快放般闪过脑海,他还没来得及在浅水湾买套带私人泳池的豪宅,还没尝过巴黎餐厅里要提前半年预定的黑松露,怎么能死?
绝望像冰水从头顶浇下,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
“不准动我儿子!”
陈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张开双臂护着孙毅,像护崽的母兽般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不能伤害我儿子,我要跟你们拼命!”
“啪啪”
小说扩写:仓库里的对峙
“啪啪!”
两声脆响像鞭子抽在紧绷的空气里。
大金链男的手掌带着风声落下,结实的巴掌狠狠掴在陈岚脸上,力道大得让她像片被狂风卷中的落叶,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瞬间炸开无数金星。
左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五道指印像烧红的烙铁印在皮肤上,嘴角渗出的血丝混着唾沫星子往下淌。
可陈岚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晃了晃摇摇欲坠的身子,却依旧死死张开双臂护在孙毅身前。
她的眼睛瞪得滚圆,原本温顺的眼角此刻吊了起来,里面翻涌着血丝,那眼神像淬了剧毒的钢针,死死扎在大金链男脸上,仿佛要把这张狰狞的面孔刻进骨头里。
“哟呵!”
大金链男甩了甩发麻的手掌,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
“你只死八婆,生旧叉烧好过生个只死扑街!就是你这种蠢女人纵容出来的败类,害了多少人?配跟我拼命?”
他俯身揪住陈岚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声音里裹着冰碴子:
“放心,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宝贝儿子是怎么一点点断气的。从手指头开始,一根一根掰断,让他慢慢喊疼,你说好不好?”
“不 ……!” 陈岚的嘶吼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肝胆俱裂的痛楚让她浑身剧烈抽搐。
刚才那点拼死护子的勇气瞬间被碾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精气神像扎破的气球般迅速瘪下去,开始拼命地叩头,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放过他……”
她不停地磕头,花白的头发沾满灰尘,额角很快肿起一个青包。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你们要什么我都给,房子、存款、首饰…… 全都给你们!求你们高抬贵手……”
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急,像雨点砸在铁皮上。陈岚一边磕着头,脑子里却像有团乱麻在转:
冤有头债有主,毅儿到底惹了什么祸?就算要死,总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吧?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泪水和血污混在一起,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努力保持镇定:
“再说…… 再说我儿子也没得罪过各位啊!”
她喘了口气,死死攥着衣角,把当年在官太太圈里学到的察言观色全用上了: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生活,都是求财而已。我家的钱,够你们几辈子花不完!只要放了我儿子,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送过来,一分不少!求求你们行行好……”
孙毅躺在地上,看着母亲卑微的样子,心口像被什么堵住,既羞愧又恐惧。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大金链男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金链子在脖子上叮当作响。
“臭钱?”
他猛地收住笑,脚狠狠踩在陈岚刚才磕出的血痕上。
“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老子今天一分钱都不要,只要他的命!”
他俯身指着孙毅,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别说我冤枉你,我是为我妹妹报仇来的!你家这个畜生,竟敢欺负到我妹妹头上,就该死!”
“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