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城一阵窘态,下意识地慌忙对着电话解释,声音都有些发虚:
“杨……杨局,您别误会,是我客厅的电视没关,刚才那是电视里的声音,吵到您了,抱歉抱歉……”
这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心虚,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哪有电视里的女人声音会这么亲昵地叫“城城”?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圆谎,总不能承认自己此刻正和别的女人在酒店里,连妻儿失踪的消息都是在这种场合下接到的。
他攥着手机的手都在冒汗,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卫生间的方向,心里又急又气,急的是妻儿的下落不明,气的是钟艳偏偏在这个时候添乱,把他推到了这么尴尬的境地。
电话那头的杨振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比刚才多了几分客气的疏离:
“原来是这样。孙市长,保重身体啊,警力这边我马上安排,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孙连城听得出来,杨振东这话里的“保重身体”别有深意。
他只能干笑着应下来,挂电话的手都带着几分僵硬,心里乱糟糟的,一边是失踪的妻儿,一边是眼前的美色就差临门一脚,还有杨振东那边可能产生的猜疑,让他头一次觉得如此焦头烂额。
孙连城望向卫生间,想着里面娇媚可人的钟艳,心里纵有万般不舍,可一想到在医院里等着自己抓主意的院方和警方,还有生死不明失踪的妻儿,下半身那点欢愉瞬间被压了下去。
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衬衫,纽扣都扣错了两颗,又急急忙忙拽过西裤往腿上穿,动作慌乱得不像平时那个从容不迫的市长。
孙连城推开卫生间的门,脸上还硬挤出几分温柔:
“宝贝,我这边出了急事,必须马上过去处理。你先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处理完就尽快回来陪你。”
钟艳裹着浴巾从淋浴区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看到孙连城穿戴整齐要走,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一丝不快先挂在了脸上。
可转瞬她就换上委屈的模样,几步凑到孙连城跟前,伸手拽住他的袖口轻轻晃着,小嘴嘟得能挂住油瓶儿:
“吓!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人家一个人睡在这儿怕得慌,你就不能不去嘛?”
浴巾松松垮垮地裹着她的身子,露出的肩头又白又嫩,年轻的肌肤透着水光。孙连城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眼里瞬间燃起蓝色的火苗。
今晚费了这么多心思,本想好好享受这温香软玉,如今却要半途而废,心里哪能甘心?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强压下心头的燥热,伸手拍了拍钟艳的手背,声音放得更柔:
“乖,听话。你在这儿等我,等我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这话像是给钟艳吃了颗定心丸,她虽仍有不满,却也松了手。
孙连城不敢再多看,怕自己狠不下心,转身就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连房门关上的声响都带着几分仓促。
出了酒店,夜风一吹,他才稍微冷静了些,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医院的地址就催着司机快点。
车子刚启动,他就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孙毅的号码。
听筒里却只传来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他不死心,连着拨了三遍,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回复。
那冰冷的提示音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之前“儿子可能被绑架”的猜测,此刻几乎成了定论。
一股强烈的恐怖感瞬间攫住了他,后背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到底是谁干的?”
孙连城心里低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工作上得罪的对手?还是官场上有过节的人?他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个个名字,却又一个个排除,谁会这么大胆,敢动老子的妻儿?
“莫非是姓徐的找人干的?自己明面上并没有和他撕破脸,一直处于暗斗之中,没理由他会冒险整这一出吧?
又莫非吩咐乔庆丰出手教训他一顿的事,被他知道了?
嗯!这种绑架的手法,也只有这种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才干得出这种不顾后果,只求泄愤的事来,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出租车在夜色里疾驰,窗外的路灯飞快地向后倒退,像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心里确定了怀疑对象,不管是不是,这条线索不容错失,孙连城马上又拨打了杨振东的电话:
“孙市长,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正发动全城的警力高度戒严,设卡严查各处出城路口,但毕竟发现的时间延迟了四个小时,不要说出城,连出省都有足够的时间了,所以急不得啊。
另外,孙市长希望你马上回到家里,如果是绑架勒索,匪徒一定会打你家里电话或者你个人手机提要求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漏接电话,还要尽量拖延时间,打探对方的方位,为破案提供线索啊!”
杨振东此时已经全身心投入到破案中去,迫不及待的交待孙连城应该注意的细节。
孙连城连忙交待出租车司机,改往回家的方向。
“谢谢杨局,另外我向杨局提供一条线索,希望对破案提供方向。”
“快说快说。”
“小儿与云鹰集团的徐总经理徐举一,有些私怨,可能有这方面的动机,劳烦杨局派人跟进一下。”
“好!我马上安排!”
挂了电话之后,孙连城靠在出租车后座座椅上,脸色阴沉得吓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对方是谁,他都绝不会放过!
……
“儿子!儿子,你醒醒啊!快睁开眼看看妈!儿啊,你到底怎么了?”
陈岚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碎玻璃,又哑又颤,满是恐慌的哭腔在孙毅耳边炸开。
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紧紧攥着孙毅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眼泪砸在孙毅的手背,又凉又烫。
孙毅的意识像沉在水里的棉花,又重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