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举一对于乔振声的兴趣已经荡然无存。
只不过,乔振声是被“劫持”进来的,所以必须要以一种光明正大的方式将其送出去以绝后患。
无奈,乔振声和肖剑的衣服都被他们自己撕扯得破烂,没法子,徐举一只好向几个身材相仿的保安借用两套衣服,让乔振声和肖剑先换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徐举一首先给张倩安排了一项重要任务。他详细地向张倩描述了乔庆丰和寇老西的样貌特征,再低声耳语交待一番。
张倩认真地聆听着徐举一的描述,将每一个细节都牢记在心。待徐举一交代完毕,张倩透着兴奋劲儿,毫不犹豫地骑上摩托车,从别墅的后门悄然离去。
别墅门口的空地上,岳鹏照旧勾着乔振声的肩膀,那姿态亲昵得像是勾着自家兄弟,只是乔振声的胳膊被他牢牢钳在身后,每走一步都踉跄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人知道乔振声此刻是口不能言,想跑又跑不动。
徐举一则和肖剑并排走着,肖剑扯了扯不合身的外套,忽然朝不远处招了招手。
一个精瘦的汉子立刻颠颠地跑过来,正是二狗子。他头发乱糟糟的,眼里却透着机灵,跑到肖剑面前就弓了弓身子:
“肖爷,您吩咐。”
肖剑从裤兜里摸出一沓崭新的钞票,数出二十张递过去,指尖在钞票边缘捻了捻:
“找个像样的大排档,带着兄弟们吃点好的,酒管够,但别喝得烂醉。”
他眼神一沉,声音压低了些,“记着,没我的电话,谁也不许到处晃悠,更不许惹事。真要是手痒犯了规矩,回头按帮规处置,可别怪我没提醒。”
二狗子接过钱,手指在钞票上弹了弹,那“哗哗”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楚,他脸上瞬间堆起笑容:
“肖爷放心!保证兄弟们吃得舒坦、喝得尽兴,绝不多走一步路、多嘴一句话!”
说完又欠了欠身子,转身就朝不远处的人群嚷嚷,“都精神点!肖爷赏宵夜了,四辆面包车里坐好,跟我走!”
那二三十号人百无聊赖正蹲在墙角抽烟,有的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有的低声抱怨着:
“肯定是进去别墅有好吃好喝的供着,却忘了这么多兄弟在外面喝西北风。”
听见二狗子的声音,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站起来。
有人眼尖看见了二狗子手里的钞票,立刻吹了声口哨:
“还是肖爷仗义!”
“走走走,喝两杯去!”
乱糟糟的人群瞬间排好队,钻进四辆灰扑扑的面包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此起彼伏,车灯在夜色里晃了晃,很快就沿着小路开走了,连轮胎印都没留下多少。
“走吧,该去会会乔帮主。”
徐举一把头一扬,戏谑中带着十分自信,岳鹏把黑色轿车开了过来,车窗降下,他朝后座扬了扬下巴。
徐举一和肖剑坐进后座,乔振声则被岳鹏半扶半拽地塞进副驾驶,手腕和脚踝上的绳子被巧妙地藏在衣服里,从外面看倒像是他自己坐得拘谨。
轿车引擎低吼一声,轮胎卷起尘土,朝着建兴大厦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灯光柱劈开夜色,在路面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
建兴大厦八楼,莺歌娱乐城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麻将桌面上堆着几沓现金。白志标叼着烟,嘴角翘得老高,正笑眯眯地把最后一张牌扣在桌上,亮出手里的牌:
“嘿嘿,自摸,清一色。”
白志标把桌面上的现金一把揽到怀里,钞票碰撞的声音让他眉开眼笑,得意忘形般看着面前三个输得脸色发青的男人:
“今儿手气旺,对不住兄弟们了。
不过放心,楼上刚来了几个新来的,水灵得很,保证让你们满意。”
说着就拿起桌上的对讲机,“新来的小曼,小青,小红暂时停钟,送到我办公室来。”
“妈你嘚碧。”乔庆丰朝白志标啐了一口,然后食指和拇指捏着J8粗的雪茄塞进嘴里,拼命的急吸了几口后说道:
“老白,我知道你上山找了人开了光,转了运。但也只能旺两三天,同样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看我施法破你的大运。”
乔庆丰说完这话,右手屈起的指节在掌心“啪”地一响,那声脆响在烟雾缭绕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坐在他身后第三张沙发上的马仔立刻像弹簧般弹起来,怀抱着棕色的公文袋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乔庆丰面前,双手捧着公文袋递上前。
乔庆丰眼皮都没抬,只伸出两根手指勾住袋口往回一带,拉链“刺啦”一声拉开,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红底裤——裤腰上还缝着圈金灿灿的亮片,在水晶灯底下晃得人眼晕。
“砰”的一声闷响,乔庆丰猛地踩着红木椅上站起身,扯着红底裤的裤腰抖了抖,亮片簌簌作响。
随即干脆利落地抬腿弯腰,片刻功夫就把大红底裤套穿在西裤外面,像条扎眼的腰带绕了圈,活像刚从哪个戏班子里跑出来的。
坐在对面的吕茂全正用两根手指捏着雪茄往烟灰缸里磕,听见布料摩擦的声响抬眼一瞧,当即被那抹鲜红刺得眯起了眼。
他把刚吸进肺里的烟猛地往外一喷,青灰色的烟雾直扑乔庆丰的脸,带着股辛辣的古巴烟草味。
“乔帮主这打扮,是打算今晚去唱大戏?”
潮州商会会长吕茂全的潮汕口音裹着烟味飘过来,他用拇指关节揉了揉被烟雾呛得发酸的眼角,嘴角勾起抹尖酸的笑:
“红底裤套在头上才叫鸿运当头,您这套在屁股外头……”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在那晃眼的红布上溜了圈,“活脱脱一只红屁眼猩猩,依我看呐,这可是大凶的血腥之兆。”
这话刚落,坐在白志标对面的陶大勇“嗤”地笑出了声。
他正用银质打火机一下下敲着桌面,火苗“噌”地窜起来又被他“啪”地按灭,蓝幽幽的火光在他油光锃亮的脑门上晃了晃。
万通运输公司陶大勇手上有客运大巴五十多辆,还有没经营牌照的中巴线路几十条,俗称黑中巴的有三十多辆,每天的进账令人眼馋,特别是乔庆丰,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
只听陶大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拷,你们这些老逼登,打这点小麻将,花样挺多哈,输不起就别玩了啊!”
话音刚落,包厢里响起压抑的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