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在最旁边的拂晓烟徒反倒是看上去最平静的那一个。
哪怕此刻她的私聊频道已经炸了。
比起雾刃和松瑰,她和蟹蟹还多了一条关于世界之墓更改的通知。
麦芒蟹蟹手中的扑克,拂晓烟徒手中的王旗,全部变成了之前未被点亮过的麻将牌型。
她们不知道泽兰这种麻将型世界之墓之前被点亮过多少个,但如今明显直接捡漏了。
15张扑克,7支王旗,全部变成了新的麻将。
这都是麦芒和拂晓之前入侵其他世界时才得以点亮解锁的世界之墓额度。
拂晓烟徒一手抱臂,另一只手拿了枚麻将在指间把玩研究。
这份懒散和既来之则安之的随意悠然让她与其他三名玩家有些格格不入。
金色大雨落下,离开游戏后第一时间赶到的虞寻歌目光扫过几人后,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了拂晓烟徒身上。
如果说月狐美得强势,那馥枝就美得矛盾。
每一个馥枝族都好似有种奇异的矛盾气质,这种气质比她们精致的容貌更吸引人的目光。
依旧是银发红瞳,一根画笔充当发簪将一头银发随意绾在脑后,不怎么规整,许多碎发四仰八叉冒了出来,她美得随性又潇洒,偏偏在对视的一刹那,能从她微垂的眼眸中品到扑面而来的悲悯。
她身上穿得既不是魔法类的长袍短袍,也不是近战系的皮甲锁甲,竟是一身剪裁硬朗的黑西装,西装敞开,里面是衬衫和马甲,这中和了那份悲悯,让她多了几分冷硬与力量感。
也让场上的画风多了几分幽默,虞寻歌刚飞上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误入了哪处秀场。
虞寻歌看拂晓烟徒时,对方也正在打量自己,不知道拂晓烟徒知不知道自己吃掉了拂晓衔蝉的花枝,她此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温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柔美,这份柔美轻而易举融化了西装带来的冷硬与强势。
她见过各式各样的女性,每一个都让人难以忽视,落到画上,她无法用寡淡的颜色去描绘她们,哪怕是性格最温和的赫奇帕和荒烬其实也各有各的锋芒,可拂晓烟徒看上去没有。
欺花像醉人的花香,当你沉溺其中时,这无形的花香不知何时就会化身为蟒将人缠绕绞杀,直到现在,虞寻歌的脑海里时不时就会回闪欺花走出神座阴影那一刹所带来的震撼。
拂晓烟徒则像一汪清澈的湖,没有攻击性,反倒一场细雨就能让湖水荡起涟漪。
她的花枝也很特别,是一根完全由清澈泉水构成的花枝,它在拂晓烟徒身上游走,停下来时会在刹那间凝固结冰。
心中思绪万千,但现实中却只过了一两秒,虞寻歌收回目光,严阵以待的看向四位即将加入载酒的玩家。
气氛有些凝滞,所有人都在等载酒寻歌的表示。
在转入载酒服务器的这一刻,事情其实就已成定局。
击杀载酒寻歌后夺权并不现实,大家已经身处一个阵营,又没有深仇大恨,疯了才会把阵营里明显极具潜力的那一个弄死。
击碎载酒更不现实,想要击碎载酒就必须将载酒当前的掌权人全部击杀,这就又回到上一条了。
既然她们暂时无法离开载酒,那最好的选择自然是顺应这种变化来调整计划。
至少载酒寻歌没有触碰她们的底线,强行让她们成为与载酒共存亡的载酒之主——据松瑰的机械族所说,裁决有这种权力——若是那样,那载酒寻歌还是死在这里为好。
她们在等载酒寻歌说服自己,以此决定降临载酒后的态度。
【你正在被注视】…【你正在被注视】…【你正在被注视】…
耳边刷屏似的炸开大量提示声。
在场五名玩家的表情都僵了一瞬。
早已经习惯的虞寻歌率先恢复过来,这次谈判是难题也是机遇。
她掏出一样物品直接推了出去,那是一个气泡,气泡里是一块巴掌大小不断变化的土地,时而沙漠时而白雪时而冰川时而海洋,这个气泡飘到了雾刃面前。
雾刃的绿瞳落到了气泡上,她伸出右手托住了那个气泡,而后她双眼都瞪大了一圈,背在身后的左手也伸了出来同右手并拢,一起托住那个气泡,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表情竟透露出几丝傻气。
【回不去的故乡】:“是梦吗?如果是,希望我能晚点醒来。”在世界的某一处使用,可重现你破碎的故乡,该物品将凝聚成一块面积不超过当前世界面积20%的故土,当世界破碎,该故土也会随之消失,梦总有醒来的一刻。
她听到了载酒寻歌的声音:“只要你愿意,载酒也可以是一处雪乡,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用它换你成为载酒领袖,唯二的附加条件是,你所掌控的锻炼同族的大型道具或奇物需要与人族共享50%,以及,如果我彻底死亡,给我的同族留下生路与尊严。”
这个条件并不苛刻,雾刃轻轻将【回不去的故乡】收入怀中,她每一次打开荣誉商店都会看这件商品,却始终狠不下心,这是她难得无法果断做出的决定。
【回不去的故乡】,700万荣誉点。
她进入神明游戏这么多年,得到的荣誉点确实远超这个数字,这个价格她并非负担不起,可她舍不得。
700万荣誉点足以购买大量足以能提升同族实力的物品,用来购买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故土实在浪费……一点思念而已,不值得这么多,更何况她从未将泽兰当做一个会长期停留的地方。
可这一刻她发现,她并非觉得它不值,只是责任大于喜恶,只是月狐的未来大于对雪乡的思念,于是她用各种理由压下了心底的渴望。
月狐和橡枭在泽兰闹得最凶,不是因为关系最差,反倒是因为橡枭对月狐总是留手几分,不忍到极限大家都不下死手,所以才有的闹。
橡枭面对其他种族时就不一样了,表面和气,那是因为私下会直接找机会弄死,干脆利落,不会有半分纠缠,自然安静得很。
这一切只因为四季城、极昼城、极夜城是她用手段保下的森海故土,哪怕只有三座主城的大小,也足以让枫糖、松瑰和桃冕乃至橡枭全族对月狐态度缓和两分。
雾刃的眼前弹出了成为载酒领袖的邀请,下面还有一条附加说明,那就是她带来的一切能锻炼月狐的大型奇物或道具,需要对人族开放一半。
她沉吟半晌,对载酒寻歌道:“我也要你向我许诺,如果我陨落,你要给载酒的月狐生路与尊严。”
虞寻歌二话不说将这一条加入了条约。
雾刃点了同意,哪怕那一半需要和人族共享的大型奇物和道具的价值早已超过700万荣誉点,但被她按在心口的故土正在发烫。
雾刃坦然道:“你给出了我无法拒绝的价码。”
不仅她无法拒绝,其他月狐也不会拒绝。
说完,她退了一步,摆明不再参与接下来的交涉与对峙。
虞寻歌表情未变,但心头不由一松,赌对了。
她大概能猜到“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为重塑雪乡而生”的雾刃为什么没有买这件物品——一个出租屋不值得豪华装修的理念。
无数次世界破碎在眼前上演,或许泽兰迟早也有这么一天。
花费700万荣誉点买一块雪乡,又怎么比得过将这些荣誉点用来提升自己和同族?
那她现在就要将豪华装修砸到雾刃的心尖上。
就如同她说的那样,只要雾刃愿意,载酒也可以是一处雪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