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永庆毕竟跟贤哥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大场面,沉得住气,“这么着,柱子、梁伟,你俩进去探探道,看看里面到底啥情况,摸清楚地形和人手,出来跟我吱一声,咱再动手!”
“放心吧哥!”柱子和梁伟点头应下。
于永庆又转头冲其他人叮嘱:“都听好了!一会儿进去谁也别废话,这是阿城,是黑龙江,不是咱吉林长春!不管谁拦着,直接崩!救出长青大哥就赶紧撤,在这儿多待一秒都容易出事儿,明白没?”
“明白!庆哥放心!”四十来号人齐声应着。
柱子和梁伟揣着家伙,穿过马路,过马路时还伸手拦了拦车,大步流星就奔着那栋小三楼去了。
一推门进去,立马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一楼二楼摆满了赌桌,抽烟的、吆喝的、骂娘的,乱糟糟一片,还挺热闹。
俩人装作闲溜达的样子,在一楼二楼晃了一圈,把赌场的地形摸清楚:哪儿是通道,哪儿有拐角,大概有多少看场子的小弟,心里都有数了。
接着就想往三楼去,毕竟赌场的办公室一般都在楼上,李长青指定被关在那儿。
可刚走到楼梯口,张占龙的几个兄弟就迎了上来,领头的是小河,斜着眼瞅着他俩,语气不善:“哎,哥们儿,有事儿啊?”
梁伟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事儿,溜达溜达。”
“溜达啥溜达?”
小何一伸手拦住他俩,“楼上是咱办公室,不让进!再说了,我看你俩挺面生,不是本地的吧?”
大柱子往前凑了两步:“那啥,俺们是朋友介绍来的!”
“朋友?”
小何上下打量着俩人,这小子向来警惕性贼高,皱着眉头追问:“哪个朋友?叫啥名儿?你说清楚!”
大柱子张嘴就来——咱说那年代,像庆军、国庆、建设、胜利、大刚、王伟、张浩这号名字,简直烂大街了,随便一个社会团体里,都能找出好几个重名的,不是有仨俩王军,就是有俩三陈斌,那可不咋的。
他随口就扯:“是庆军介绍俺们来的!”
小何一听:“庆军?你说的是火车站那个庆军,还是三道街那个庆军?到底是哪个?”
这话一下子给大柱子干蒙圈了,这哪儿能瞎鸡巴说,说错一步就得露馅!
这时候梁伟不乐意了,几步窜过来嚷嚷:“干鸡毛呢?干哈呀这是!到你家来耍个钱、玩两把,你在这儿查户口呐?拉鸡巴倒,这鸡巴局咱不玩儿了还不行?走,咱他妈走!”
“操,走走走!”俩人骂骂咧咧的,急头白脸地往楼下去。
小何瞅着俩人的背影,越寻思越不对劲:“这俩玩意儿指定有问题!搞不好是六扇门的探子,来踩点儿想端咱赌场的!”
他立马扭头冲手下喊:“你们几个赶紧去把门把好!瞅着不对劲,把卷帘门拉下来,听见没?”
“明白,何哥!”手下应声就去了。
小何一转身,“咔噔咔噔”踩着楼梯往楼上跑,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喊:“龙哥!龙哥!出事儿了!”
马占龙正坐着抽烟呢,抬眼问:“咋的了?慌慌张张的。”
“龙哥,刚才来了俩生面孔,在屋里东张西望的,百分之百是来盘道的,指定没好事!人刚走,你说能不能是六扇门的?”小何急着说道。
马占龙皱了皱眉,猛吸一口烟:“前两天就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这阵儿查得严,搞不好是哈市过来的。别他妈贪小便宜吃大亏,拉鸡巴倒,这两天先停了!”
他一拍桌子:“你赶紧下楼,把屋里这帮人都散了,告诉他们今明后三天咱不营业了,听见没?”
“行,我知道了哥!”小何一拧身,领着几个人就往楼下去。
到了赌场里,小何拍着手喊:“兄弟们,各位不好意思啊!这两天家里有点事儿,我大哥那边忙着处理,咱先停两天!等啥时候开业,我打传呼通知你们!”
“我操,这还没玩完呢!”有人不乐意了,嘟囔着。
“我这还赢着呢,咋就停了?”还有人舍不得走。
“别墨迹了!赶紧走!听见没?都赶紧的!”小何嗓门一沉,不管输赢,硬把这帮人往外赶。
输钱的心里闹挺,赢钱的也不乐意,但架不住小何这边人多,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而另一边,大梁伟和大柱子就把赌场里的构造、有多少人、一楼二楼咋布局的,一五一十都跟他学明白了。
大庆一听梁伟和大柱子的回话,立马拍板:“走走走,赶紧过去!”
刚冲到马路中间,就瞅着赌场里的人呼呼往外涌。大庆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完了,指定是露馅惊着他们了!” 他当即抬手一挥,“都给我上!”
呼啦一下,四十来号长春来的流氓子,齐刷刷从怀里拽出家伙事儿,嗷嗷叫着往赌场这边冲。
赌场门口,小何正张罗着疏散赌客,一边催一边喊:“走走走,都赶紧撤!卷帘门准备拉下来!”
眼瞅着四五十号人拎着家伙事儿杀过来,心里骂道:“操他妈的,这不是六扇门的,是来砸场子的!” 他赶紧喊着手下:“快,把卷帘门往下拽!”
那铁卷帘门死沉死沉的,几个小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下拉,刚拉到一半,大柱子已经跟疯了似的冲到门口。
他把五连子往上一提溜,“砰!砰!” 两枪崩出去,嘶吼着:“你他妈给我撒开!”
一枪正中小何,直接给崩得飞出去好几米,散弹还刮到旁边俩兄弟,俩人也应声倒地。手下一撒手,那卷帘门“呲啦”一下又弹了回去。
大庆眼瞅着门开了,嗷嗷喊:“都给我冲进去!往死里干!”
四十来号人涌进赌场,大庆一挥手:“别他妈在一楼耽误功夫,直接上三楼!干到办公室去!”
一群人“咔咔”往楼上冲,眨眼就到了三楼办公室门口。
梁伟大脚照着门板“哐当”一脚,厚重的木门直接被踹开,木屑子溅得到处都是。
马占龙还没反应过来,梁伟已经端着枪闯进去,枪口一抬:“别动!都他妈给我老实待着!”
大庆带着人紧随其后,屋里的刘宝刚、张毅还想摆谱,梗着脖子拿眼睛横人。
三蹦子上去就用五连子的枪把子往俩人头上“哐哐”猛砸,骂道:“操你妈的,还敢横?再横一下,我他妈一枪崩了你!在这儿跟谁俩呢?” 俩人瞬间被砸得不敢吱声。
这时,角落里的李长青一眼瞅见大庆,跟见着救星似的喊:“庆哥!我在这儿!”
大庆几步冲过去,把他扶起来:“长青大哥,你咋整成这逼样了?到底咋回事儿?”
李长青抹了把脸上的血,喘着粗气,把马占龙黑吃黑、不仅吞了他赢的钱还把他往死里打的事儿,从头到尾一五一十说了个明明白白。
大庆听完,眼睛都红了,扭头瞪着马占龙,咬牙切齿地骂:“操你妈的,你挺牛逼啊!都是道上放局子的,在你这儿赢俩钱儿咋了?黑吃黑?输得起你就开局,输不起你他妈别放局子!”
他往前一步,枪口顶着马占龙的胸口:“我也不想跟你废话,赶紧把长青大哥的60万拿出来?”
马占龙抬头瞅着大庆,强装镇定:“哥们儿,你哪儿道上的?报个名号听听。”
“行,我不告诉你,好像我怕你!”
大庆梗着脖子喊,“记住了,我长春的,于永庆!赶紧他妈把钱拿出来,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
马占龙刚才还跟个二逼似的抽着小快乐,这会儿猛地一站,脸上露出狠劲儿:“别他妈跟我来这套!你当我马占龙第一天出来混呐?报个名号就想吓着我?有本事你就开枪!”
他撇了撇嘴,一脸不屑:“既然你们来了,我也看明白了,都是道上的流氓,社会。也别说我不给你们面子,人你们可以领走,但钱一分没有,想都别他妈想!”
大庆眯着眼,眼一挑“你再给我说一遍?到底给不给?”
对面的马占龙刚想梗着脖子,就见大庆手往腰里一摸,“叭”的一声,一把锃亮的五四式手枪掏了出来,枪口直接顶在了马占龙肩膀上。
“钱,一分没有?”
大庆咬着牙,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枪响,马占龙应声倒地。
这小子也是命硬,倒地后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大庆眼疾手快,抬手又是一枪,“砰”的一下,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肩胛骨,硬生生把他身后的老板椅打了个大窟窿,弹头都镶进墙里了——你就说这五四的穿透力,那可不是盖的!
马占龙疼得浑身抽搐,趴在地上直哼哼。
大庆抬脚踩着他的后背,枪口朝下怼了怼他的脑袋:“我再问你一遍,这钱,我能不能拿走?”
马占龙这会儿哪儿还敢硬啦,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连声求饶:“行行行!你牛逼!哥们儿你牛逼!钱能拿!我给你!我给你?
你咋逼话那么多呢!在哪儿?”大庆追问。
“全……全在柜子里呢!”马占龙喘着粗气说。
“梁伟,瞅瞅去!”大庆头都没回。
旁边的梁伟立马应声,几步冲到柜子跟前,“哐当”一声拉开柜门,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十沓现金,不多不少正好六十万。
梁伟伸手扒拉了两下,回头冲大庆喊:“庆哥,够数!正好六十万!”
大庆这才收回枪,低头瞥了眼地上的马占龙:“记住了,我叫大庆。你要是不服,心里不得劲儿,随时到长春来找我。到了长春宽城区,提于永庆的名儿,没有不认识我的!就你这逼样的,他妈懒得收拾你,听见没?走!”
说完,他扭头冲门口喊:“长青大哥,走了!”
门口的李长青赶紧跟了上来,跟着于永庆这帮人,牛逼闪电地从楼上往下走。
那场面,谁看了不怵?长春来了四十多号兄弟,直接把马占龙的场子砸了个稀巴烂,还把他本人一枪撂在这儿,这气势没谁了!
到了楼下,大庆侧头问李长青:“长青大哥,你看解气不?”
李长青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咧嘴一笑:“我操大庆,啥都别说了!太鸡巴解气了!走走走,回长春再说!”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回长春,李长青先找地方把伤势简单包扎了一下,光缝合就缝了十来针。
为了感谢大庆这帮人的出手相助,他特意在国贸饭店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至于席间李长青怎么道谢、怎么说感激的话,咱就不细唠了,重点说说这六十万的去向。
按理说,这六十万本来就是李长青赢回来的钱。
当初要不是马占龙耍赖,不仅想吞了这六十万,还想再讹李长青一百万,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要是没有大庆带着人及时赶到,别说这六十万要不回来,李长青说不定还得倒贴一百万。
李长青这人最会来事儿,他心里知道,大庆帮他解了这么大的围,这六十万绝对不能自己揣兜里。
宴席上,他直接把这六十万推到了大庆面前:“大庆,这钱你拿着!要不是你,我这钱不仅要不回来,还得让人坑一笔,这份情我记着!”
大庆一开始还假客套,连连摆手:“大哥,这可不行,这钱本来就是你的,我哪能要?”
“你要是不收,就是不给我李长青面子!”
李长青硬是把钱塞到大庆手里,“以后在社会上混,我还得靠你多照应!你要是不收下,就是没把我当兄弟!”
盛情难却之下,大庆咧嘴一乐,也就不再推辞:“行,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跟我还客气啥?以后有啥事儿,你随时给我大庆打个电话,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不含糊!”
李长青见他收下,脸上露出笑容:“妥了!这才叫兄弟!”
话说这世上的事儿,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于永庆帮李长青把场子找回来,钱也拿了,在长春黑道上风光无限,可阿城的马占龙这边,哪能咽下这口气?